年月日:1981:19810127:19810127-c-prc-bgb-113-黄克诚年谱



黄克诚年谱>19810127

1981年01月27日
、2月01日
同新四军战史编写人员谈新四军三师(前身为八路军第五纵队)的有关问题:
一、关于东进问题。
黄克诚说:
“一九四〇年05月,我率部南下,六月底、七月初到达豫皖苏地区,和彭雪枫会师,两部合编为八路军第四纵队。
中原局刘少奇同志来电要我带一部东进津浦路东。
彭雪枫同志则要我留下。
我刚到几天,不了解情况,就在彭雪枫同志给上级发的电报上签了名,表示同意留下。
因为少奇同志的意见和八路军总部不一致,我究竟应怎么执行,不明白,遂向毛主席发报请示归谁指挥。
毛主席复电指示归中原局指挥。
因为部队南下长途行军很疲劳,且减员很多,我原准备休整个把月。
既然毛主席复电服从中原局指挥,我们只休息了几天,便出发东进津浦路,和南下的苏鲁豫支队、南进支队、第四总队会合,组成八路军第五纵队,进到淮海区。
这就是我们南下和彭雪枫部合并,以及东进的情况。”
二、关于第五纵队配合黄桥作战延误时机问题。
第五纵队到淮海区时,陈毅、粟裕率部已于7月从江南北上苏北,成立新四军苏北指挥部,以黄桥为中心开展工作。
9月30日,国民党顽固派韩德勤向黄桥进攻,陈毅同志要求我第五纵队南下支援。
我们率部迅速从淮海区出发南下。
在南下的路上,新四军发动的黄桥战役已取得决战的胜利,把韩部主力消灭,其残部逃往曹甸。
我第五纵队于10月初渡过盐河、突破旧黄河,顺利地占领阜宁、盐城。
10月10日,第五纵队和新四军在白驹镇会师。
黄桥战役的胜利,是在第五纵队没来得及参加的情况下取得的,这可见,我们第五纵队并没有贻误战机的问题。
三、关于曹甸战役。
黄桥战役结束没多久,华中总指挥部(华中八路军新四军总指挥部)命令第五纵队第七旅继续向韩德勤进攻。
七旅渡过宝应湖,消灭韩军一些残部,韩德勤把淮东主力集中曹甸,筑围坚守。
指挥部接着要发动曹甸战役,企图消灭韩德勤守军。
我提议,在当时的形势下,不宜继续发动对韩部的进攻,曹甸不宜攻打,理由是这样几条:
1.统一战线中反磨擦斗争是有理、有利、有节,这是党中央、毛主席指示的反顽固派斗争的原则。
以这一原则来衡量,可以看到,打曹甸是不符合这一原则的。
打曹甸和打黄桥不同。
黄桥战役是顽固派先攻我们,我们反击是有理的。
曹甸顽固派是退守老巢,已经不进攻我们了。
我们主动去攻他们,就没有什么道理好说了,不仅政治上没有理,军事上是在敌后打攻坚,也是不利的,而且刚打过黄桥,又连续进攻曹甸,是不符合有节原则的。
2.从当时苏北斗争形势和要求来看,我们刚刚占领淮海和盐阜广大地区,有很多顽军残部、土匪、游杂武装等还没有肃清,根据地还很不稳定。
在这种形势下,是首先巩固根据地,站稳脚跟,对这部分顽军暂时放一下,然后再去加以解决呢?还是不顾根据地的不稳,仓促在敌人后方打一个未可必得的水围子呢?当务之急,应该是首先巩固根据地,做群众工作,将根据地巩固了,再从容解决顽军的问题。
3.从军事上看,打曹甸是一个攻坚战斗,是水网地区的攻坚战斗,和自卫战斗中可以用少数兵力在运动中歼敌不同。
就是要打,也要集中优势兵力,作充分准备,筑垒掘沟前进;而不能在不作充分准备的情况下,靠一冲解决问题。
当时第五纵队的力量分散在各处,八旅在皖东北,九旅在淮海区,手上集中的只是七旅和六八七团,这个力量是很不够的。
后来,把一师调来,会同总攻,由陈毅同志亲自指挥,结果还是没有解决战斗,却使部队受到很大损失,最后不得不撤下来。
这就是实践作出的证明。
在曹甸攻坚不成之后,又要我们部队在平桥、蚂蚁甸一带坚持,企图以长期围困来解决曹甸问题,这也是不对的。
这个地带是腹背受敌的位置。
运河线敌伪如出动,我们就要处于敌伪顽夹击之中。
我们不能长期蹲在那里让敌人夹击。
四、关于盐城反“扫荡”问题。
华中局、军部进驻盐城以后,搞了大的建设和宣传,造成很大声势。
我曾提议,在敌后方,机关不要搞得太大。
华北机关曾在“扫荡”中遭受了损失。
但我的意见没有被接受,说华中情况和华北不一样。
1941年07月,敌人调动了很大兵力,发动对盐城的“扫荡”,我建议华中局、军部及早撤离盐城,转移到阜宁地区;部队分散,把主力隐蔽起来,避开敌的锐气,同时展开分散和游击战,袭击、消耗、疲劳敌人,等敌人占领了地方,分散了兵力,弄得疲惫、沮丧的情况下,再集中兵力,捡敌人薄弱的地方,一块一块地吃掉。
这样,敌人的优势就会逐渐减少,我们就可以相机反攻,“扫荡”就可以粉碎,根据地就可以恢复甚至扩大。
这是毛主席指示的,在内战时期反“围剿”、抗战中在华北反“扫荡”中多次使用的作战指导原则。
但是华中局和军部领导却不接受。
陈毅同志还曾问我华北反“扫荡”的经验,我说:
开始时主要是跑,陈毅同志就说我“你只知道跑!”他们让七旅在正面堵住敌人的进攻,企图把敌人阻止于盐城以外,提出了“保卫盐城”的口号。
这还是内战中第五次反“围剿”“御敌于国门之外”思想的重复。
他们过去作战遇到的多半是小股敌人,没有师团以上的,多用一冲而上的打法,缺少大规模作战的经验。
大兵团被敌人抓住,就很难脱身,就要吃亏。
在晋东南,许多同志就是这样牺牲的。
因此,我不赞成他们当时那样打法。
后来,敌人占领了盐城,他们又让七旅打湖垛,六八七团打上冈。
我提出要打也要集中兵力,作充分准备,不能平分兵力,打无准备无把握之仗。
……这就是关于反“扫荡”作战指导原则的争论的问题。
由于这些原则的分歧,华中局1941年09月专门开会,展开了争论。
陈毅同志说我是右倾机会主义,我说,我不是机会主义,是华中局、军部作战方针不对,你们错了还怪我。
后来少奇同志作了结论,说陈毅同志是对的,我错了,我不同意,发报给毛主席申诉。
毛主席不好答复,把电报转给了少奇同志。
少奇同志见到电报大为恼火,跑到三师师部找我算账,和我争了三天三夜,从早上争到吃饭,吃了饭又争,一直争到很晚才睡觉,第二天起来又争,各说各有理,互不相让。
最后少奇同志说,现在不是我正确,就是你正确,不是我错就是你错,并提出,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看到他这样说,我感到这就离开原则了,不是原则争论了。
我想,不管谁走,都对苏北的斗争不利。
我就表示组织服从,说算我错了,我承认错误。
他要我作检讨。
我在华中局会议上作了检讨,还给中央发报检讨,我说我不了解华中情况,提的意见不对。
少奇同志还作了关于我的错误的决定,并报中央,并在三师干部中作了传达。
“以上问题都是原则争论。
可以写一个材料寄给原作者或出版机关[1],加以申明和辩驳。
要把我的意见也写出来,或附在后面;也可以寄给一些机关或一定报刊发表,表明我们的不同意见,供将来研究历史问题时参考。
但在写苏北抗日斗争的历史材料中,只从正面写战斗经过等,不要提这一分歧。”
黄克诚还说:
“我因身体不好,精力不够,有时决心不够果断,对军事作战工作一直不想担任,但并不是右倾机会主义。”
最后,他历数了参加革命以来多次被扣上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降职、撤职的简单情况。
他说:
“我一生中,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被戴了多次,但是,历史的实践证明,在这一系列问题上,我都不是右倾机会主义,一般说,我的观点是正确的,个别的错误也有。”
[1] 指1963年军事科学院组织编印的《新四军抗日战争史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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