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熙日记>19620223
1962年02月23日
一早就起来了,准备同刚虹谈谈,因为前晚上我责备了她,她呢?后来哭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看戏回来,又做了点旁的事,十一点了,我催了她两次,要她去睡,但她还是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写作文。
催到第三次时,她准备睡了;可又到我房里,问“杜工部”的“工部”是什么意思?因为她的作文题是“游草堂记”。
我简单地、生气地告诉了她,但却着重批评她说:她提到的问题,对于作文关系不大。
而且,作文应该选自己熟悉的题材写,不要选不懂、半懂的……
这些话,本来不错,但是我态度、口气太暴躁了,因此她流泪了,我有些失悔。
接着,为弥补,也是为了让她进一步把问题弄清楚,就又忙着为她找参考材料,随后又进她房里去找《中国文学史》给她看。
这中间,因为书堆得乱,她一再劝我算了,明天再找。
但我不听,非找出来不可,结果是找到了;可是她却更难受了。
我呢,当然也不舒服,在阶沿上独自坐了很久很久,想起不少问题。
有关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的,想到自己该如何教育子女,但又担心过分妨碍自己的工作……
我没有找到刚虹,正同昨天早上一样,她早走了。
盼望午餐时早点回来,虽然明知道即或她早回来,也没有时间谈话。
于是早饭后,一面想着这事,一面翻阅《文学月报》。
在五、六期合本上,看到一篇小说《野火》,还有一篇茅盾评介《航线》的文章。
这篇文章提到我还在这个刊物上发表过的《汉奸》和《码头上》,但是没有找着,可能是在四期上。
但这份从省图书馆借来的30年代刊物,偏偏没有四期!
十点半,石来,我告诉了他志平调转手续的事,但无法热情地接待他。
他问:“你不是很忙呀?”我说:“忙啊!
你还有什么事?”“没有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
石去不久,廖宁均又来了。
虽然接待了她,也不热情,刚一问明她是办请假手续来的,我就让她找老安去了。
但同时却又感觉这样不好,因为她和石不同,不是亲戚,于是勉强送她到大厅上……
这一向,我的确烦躁,因为有好多事要做,可又老是遇见打岔。
好像弄得连回信的时间也没有了!
比如,前天巴金、斤澜来信,我就想马上复的,可至今未复!
昨天,又得谭剑啸来信,准备月初来省,找我谈创作问题,这也得早点作复。
克非希望我们能向地委反映,就让他在盐井公社工作。
这也非快点写信给吴儒芬同志不可!
单是具体事务就有这么多,更不必说写文章了,回忆“左联”的;纪念《讲话》的;还有答允周明的小说!
送走廖后,赶着给吴儒芬写信。
深恐措辞不当,重读一遍后,去找友欣。
等他肯定了,这才回来。
可已经开午饭了。
跑过食堂时,榴红告诉我,苍溪白山公社某大队的陈书记来参加劳模会,晚上要来看我。
我立刻想起了一个魁梧的身影,他曾经告诉过我他的斗争经历。
也想起了《你追我赶》中的“龙书记”,基本上就是用他作模特儿的,因而有些激动。
但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改个时间我去看他,心里还想,得设法找一批劳模谈谈。
午饭时,吃的豆花,豆渣也很不错,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些东西了。
刚虹回来时我们已经吃完,因此,她一面吃,我一边告诉了她几点:写作文,要写自己最熟悉的;如写不熟悉的,得先搜集材料,加以研究,然后动笔;平常碰见生疏的东西要随时问;去游览名胜古迹,得先看说明、介绍,以至碑记,切不可糊糊涂涂东张西望一通,就算是游览了。
午觉一直睡了两个钟头,醒来时已经四点过了。
看了文研所寄来的有关“左联”的材料,作了些简单记录、摘要。
因为准备在三月前挤出时间写好初稿。
晚饭后,又记了一两条,随即去锦江看《武则天》。
角色整齐,演员认真,但剧本和演出形式,颇多可以商量的地方。
有点像话剧,同时又有不少配音,好多现代语言引起一种滑稽可笑的感觉。
竞华也带起两个学生在看,她说自己带了三个学生,看来相当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