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熙日记>19620131
1962年01月31日
到达四川化工厂时,已经十点半了。
我们一面休息,一面听黄副厅长介绍情况。
这是个广东同志,解放前在军工部门工作,他是以副厅长资格直接领导这个厂的。
因为它是四川最大的化工厂,凭我知道的情况,问题也很不少,特别是最近揭发出了不少问题。
据礼儿告诉我,这个厂贪污盗窃,投机倒把之风,相当严重。
运输队的司机可以把成吨的硫氨偷运出厂;一个退休工人一个月就捡了一吨二炭;附近一个队的干部、社员,宁肯放弃生产不管,就专门捡二炭,或者同厂内的不良分子勾勾搭搭,进行不法活动。
很显然,领导上再不抓紧整顿,是不行了。
可是,副厅长却未谈到这些,为了礼貌起见,虽然几次话到口边,想问问,终于又忍住了。
事后想起感到内愧。
乘车去厂区参观时,我在市场门外一眼发现了礼儿,但我只来得及招一招手,车子就很快滑过去了。
厂区很大,但是除开硝酸部门,我们全部顺着工序依次看了一遍。
真是洋洋大观!
我们常常为那些少见的庞大设备惊叹不已。
很多时候是车间主任,或车间支部书记从旁说明。
有一个车间安放着七台机器,其中两台是我们自己造的。
那个高个儿北京同志充满自豪感告诉我们:“不要看它外形粗糙一点,功能可比那五台外国货好多了!
使起来又方便。”
副厅长有时也插说几句,风趣而又扼要。
当谈到空气压缩机的重量和作用时,他笑着说道:“氮气非常活泼,氧气又很呆笨,要使它们结婚不容易啊!
就得这样大的气压强制它们才行。”
我发觉他的手有点颤抖,但这不是激动,而是一种疾病。
当吃饭的时候,我就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因为他用起筷子来也颤抖不止。
不过,就整个印象来说,这个同志显然有一点神经质。
吃过午饭,我们就到附近的成钢厂参观。
我们被接待到那间专为开电话会而设置的屋子里面。
静得很,光线有点暗淡。
而那位书记的谈吐又缓慢低沉,加之,刚才又喝了几杯五粮液,所以在听介绍情况当中,我打起瞌睡来了。
也许还打过鼾,因为当我一下清醒过来时,有人出奇地注视着我……
当开始参观时,我总算完完全全地清醒了。
这个厂虽然修建得较江钢、后钢紧凑,可也占了不少耕地。
几个主要部门,我们都看过了。
而且在高炉边停了很久,因为要看出铁。
因为正当交接班的时候,炉子附近的工人很多。
有的用锑锅装了菜,一边等候接班,一边把锑锅放在出槽不久的铁块上烘热;这是我过去没想到的。
单是出渣和鼓风炉的情形,已经就叫人兴奋了。
等到铁水出炉,大家更兴奋得不得了!
只见一片耀眼的红光,明晃晃的。
而烘热的气温不断扑面而来。
据那位记者出身的钢铁干部告诉我说:“夜里才好看啊!
几个炉子一齐出铁,半边天都亮了!
那个情景才叫奇瑰、壮丽……”
我到家时已经五点半了。
一见刚虹就毫不自觉地问起刚齐:“有信吗?什么时候回来?”当听说要春节以后才能回来的时候,不免有点失望。
至于她改期回来的原因,是组织上告诉她入伍三年后才能回家过年、过节假日;但却同意她春节后请几天假。
这样也好,让她多受点锻炼吧。
夜间,邀壁舟来喝了几杯,谈了一些视察时的见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