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 星期日

上午偕苏秉琦同志赴西北大学，以王永焱君来接裴公去讲演，所以我们搭便车去。至西大后，晤及历史系主任林冠一教授，由其介绍，至文物陈列室参观。室主任为陈进宜教授，陈列品有鱼化寨史前遗物、汉陶、瓦当，及钱范、唐俑等。邠州明光池所出之卜骨，张骞墓所出之封泥（？）及花砖，亦在陈列之中。出来后，至西北历史博物馆，已11时。闻王局长等已弄到汽车，赴斗门镇参观。与张云鹏、俞伟超谈工作计划，他们曾于今晨开过一次会议。又与王伯洪、王仲殊谈训练班工作。出来午餐后，至西北医学院附属医院探视王振江君之病，以昨晚得急性胃病，吐泻不止，入院治疗，已大致痊愈。出来后返旅舍午睡，知裴公于下午1时许离西安赴汾城。睡醒后赴西北历史博物馆，将眉县出土的铜车毂测定各部分尺寸，与武伯伦处长、何正璜及李长庆同志告辞，归途至曹仲谦馆长（文史馆）处小坐，曹为75岁之老先生（谈及张扶万老先生于1943年去世，卒年76岁），谈及文史馆工作。出来后返旅舍，旋偕苏君去进膳。返舍，景厅长及刘厅长来谈，陈队长、刘安国同志来谈。石兴邦君来谈今后工作计划。清理队郑郁文从前为古董商，1927年党玉琨掘宝鸡戴家沟，彼曾参加，大谈当时情况，颇有趣。据云党为土匪出身，匪帮中有一同伙，当过北京古董铺学徒，故叫党玉琨收罗古董，可以换取金钱及军火。宝鸡发掘，由其所委派之钱局局长沪人范某所发动，因为民国初年戴家沟曾发现“太王作宝彝”铜鼎，故于1927年10月开始在其处发掘，至次年5月凤翔将失守时始停止。党共辖五县（凤翔、扶风、岐山、宝鸡等），征集民夫千余人（时已秋收），自带粮食，为之工作。所开之沟，阔达五丈（约十五公尺），长约200余公尺（在北研发掘区之南的二道原上）。由西向东，开工十余日，深达10公尺许时，一处地忽下陷，工人两人陷入坑中，加以搜检，取出73件铜器，遂继续大做。共出大件器740余件（至于素鼎、素敦，及兵器、车马器皆不在内，且散失不要），每群少者10余件，普通为40-60件，最多者达200余件，后者有被甲的人骨，人骨两旁有铜虎。古物中较为稀罕者：（1）玉人，高约30厘米，中空，有铜管可旋动，长跪赤足，衣袖有镶金银的花纹；（2）黄金方鼎，器底及四面皆有铭文，字形扁长，末尾为“子子孙孙永宝用”，两耳及四足可以卸下；（3）又有两件铜器，文字特异，颇似八卦，为前所未见；（4）大铜鼎，矮足，高约一公尺，大方鼎四个，重须五六个人抬，鼎内装有全羊者；（5）有虎彝，彝有铭文“鲁吉”二大字；（6）又有铜盒，用红、绿、蓝、白等四色绘画；（7）有一个铜器颇怪，作圆形，周有小鸟；（8）有泥塑各种人物及建筑物，以牛角嵌入墙壁；（9）金错花纹的玉璧，普通玉璧、玉璋更多；（10）编钟，每套6件或7件；（11）车器，6车一坑，车轮高约1公尺。凤翔失守，党玉琨自杀，此批古物遂入宋哲元之手，混乱时当已有散失。后来宋哲元携至西安照相，文管会刘安国尚有照片300来张（未必皆为党所掘，但三分之二以上皆见过，无疑），系由照相馆中购到，底片已失。但皆为普通品，上述各器之特殊者皆不在内。党玉琨曾送二卣、一尊与岳维峻，以换取军火。郑郁文又云，党酷嗜，时来工地参观，器物佳者即放在家中寝室内，满室都是，旁边又另有一间专放古物。党为鸦片鬼，以昼作夜，傍晚始起，烟瘾足后，即摩玩古器，甚至后来置军事不管。新出器物，有时自己参加洗刷，冬天穿皮袍，皮袖子甚湿也不管。王冶秋局长谓李德全所捐之三件铜器，即宋哲元就宝鸡铜器中选出，献与冯玉祥者，其余宋哲元死后其妇在天津托萧振瀛介绍出售，流入海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