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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日:1952:19520519:19520519-c-prc-bgb-135-洪学智回忆录



洪学智回忆录>19520519

1952年05月19日
铁路抢修部队还修筑了许多大迂回线、便线、便桥。
大迂回线,除了枢纽大站被敌炸毁后可以使列车绕过枢纽大站继续行驶,还能担当部分调车、装卸、列车交会作业。
1952年05月19日,敌机轰炸顺川站时,凤下车站使用刚刚峻工的迂回线,绕过颐川站、紧急发出了3列空车和3台机车。

修便桥就是在正桥之外秘密再修简易桥。
这是在铁路大桥经常遭受敌机轰炸的情况下,我军从被动中争取主动,保障通车的有效对策。
自1952年初以来,我抢修部队在各主要桥梁附近,普遍修建了便桥,少则一座,多则四、五座。
敌机炸毁了正桥,我们仍能从便矫通车。
一般情况下,便桥与正桥之间,距离1公里左右,以免两桥同时被炸毁。

工兵部队想了很多好办法。
当时敌人炸公路,炸什么呢,炸绝路。
山上最陡的地方,悬崖峭壁上,他用重磅炸弹一下子给你炸了,让你修起来很费劲儿,工程量很大,修得很慢。
汽车过来一堵,堵很多,堵一大串儿,容易遭敌机轰炸。
这样我们就修迂回线,东方不亮西方亮,这条线被炸绕道走另一条线。
就搞交通网,纵几条,横几条,形成纵横交错的公路网。
你不是封锁吗?不是毁灭性的轰炸吗?
你在这边炸了,我们的防空哨马上通过电话说这已经炸啦,汽车别过来,从那里过去吧。
这样你炸得再凶,也堵不住我们的汽车运输。

敌变我变,在斗争中不断改进我们对付敌机轰炸的对策。
朝鲜河多,敌机把公路干线上的桥梁都炸了。
你今天刚修好,他明天又炸掉了。
没有桥,公路怎么畅通呢?
我们的工兵想出了妙计,把桥藏起来,在水下铺设便桥,潜水桥,拿铁丝编个笼子,装上石头沉进河里,打成石头坝,上面再铺上卵石,把桥面搞平,桥面离水面半米左右,河水既淹不了汽车的排气管,又把潜水桥隐蔽得严严实实,表面上被肢解成一截一截的公路,实际上连成一线。
工兵们为了迷惑敌人,还常常在铺好的水下桥附近,装模作样地架上大桥,吸引敌机轰炸,以保护水下桥的安全。
敌人在轰炸我交通要道时,还有一个招儿,就是用500磅甚至1吨重的重磅炸弹,投在公路上,这样公路上顿时会出现一个8米多深,直径10多米的大坑、里面渗出水来。就是一个大水坑。
汽车晚上行驶,一不注意就栽进去了。
要填平这样的弹坑,很困难,需要很多土石方。
一个弹坑,百十号人,填很长时间,常常是这边还没填好,那边又出现了新的大坑。
敌人虽然狡滑,但我们总是可以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的。
工兵们想出了一个在弹坑上架桥的法子,用圆木在深坑内筑起两排木桩。
随后在木桩上架上拱梁,铺上桥板,这样短短的几个小时,一座便桥便可在弹坑上建好,事先准备好木桩木板,敌人一炸马上就架桥,比搬石运土填坑大大缩短了作业时问和劳动强度。

后来,战士们又创造出了架设单轨桥的新经验,就是将弹坑的一侧稍加修理,作为一半路面,另在弹坑中架起一条可供汽车一只轮子通过的简易桥。
这种桥,更加省工、省时、省料,汽车过往时只需汽车一只轮子压在弹坑边缘上,另一只轮子压在单轨桥上,便可迅速稳当地跨过敌人布下的“陷阱”。

在铁路运输方面,我们创造了‘“抢22点”的方法。
“绞杀战”中敌机轰炸我铁路多在夜间22点至24点进行。
我们便抓住22点之前的空隙时间,组织列车迅速通过封锁区。
这种措施,简称为“抢22点”。
“抢22点”首先要根据敌情判断次日可能被炸的桥梁、车站,然后按照预定的计划编组列车(一般准备10列),综合采用片面、续行、合并等行车方法,以最大密度突过封锁目标。

我们还利用月亏期集中突运。
月圆期月光明亮,敌机活动频繁,有利于敌机捕捉目标,对我运输威胁大。
据统计,1952年上半年,月圆期被敌机炸坏机车110台,占同期被炸数的65%。
这样我们就有教训了。
找们就充分利用月亏期有计划地集中突运以避免损失。
1952年06月下旬,我们利用月亏期的4个夜晚,安全抢运过清川江的货车达36列506辆,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我们还利用阴、雨、雾、雪等敌机难于活动的时机,争取白天行车,大胆突运,赢得了不少行车时间。
1952年06月17日,利川西海岸阴雨天,在新安州至新义州间,提前于15点30分开始行车,延长到次日12点30分为止,共达21个小时,排出空车47列、1228辆,机车7台,不仅成倍地完成了当时计划,而且扭转了前方堵塞的被动局面。

但是,利用天候扩大行车,必须正确地选定时机。
只有在大范围内连续阴雨、降雪时才能实行全局性的提前或延长行车时间,一般阴、雨、雾、雪,只能在局部地区进行小幅度的调整。

后勤装卸部队与铁路运输部门还注意密切配合,创造了人称“游击车站”和“羊拉屎式装卸”的站外“分散甩车、多点装卸”方法。
当时,在几千公里的铁路线上,几乎所有的车站都被夷为平地,站台、货场、仓库、水塔以及起吊设备,几乎无一幸存。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实行了“站外分散甩车、多点装卸”。
选择合适位置作为临时停车点。

这些地点采取打游击方式,不断变化。
今天东,明天西,一会儿这儿,一会儿那儿,使敌人难以发现和确定,还时常将一列火车分成几段,象羊拉屎一样走一路丢一路,等装卸完毕,再象老汉拣粪那样去一路拾一路、挂成一趟列车迅速开走。
分段装卸,日标小,几分钟,几十分钟就装卸完了,不易遇上敌机。
即使遇到轰炸,损失也不严重。
这种方法搞得敌人很头痛,任你日夜不停地派飞机巡逻、袭击,我志愿军作战物资仍能源源不断运往前方。

汽车在战场上是我们主要运输工具。
为了减少汽车部队的车辆损失,我们严密伪装汽车。
伪装的基本要求是符合自然景色。
比如:
1952年初的一个下雪天,我们一个汽车队连夜冒雪抢运。
天亮以后,司机把汽车开进了山沟,用白布盖了起来,隐蔽得很好,同雪的颜色差不多。
可是敌人还是跟了进来,一阵轰炸扫射,把汽车打坏了不少。
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我们司机没注意到车在雪路上压出了两道明显的车辙儿,给敌人飞行员指示了目标。
以后,一到下雪天,汽车兵使在最后一辆车后面绑上几根大树枝,拖着、车一走,树枝一扫,车辙儿就看不见了,敌机就辨别不出来了。

敌机的夜间封锁,主要分有照明弹的封锁和无照明弹封锁两种。
敌人在使用照明弹封锁时,常采取三种手法:
一是两头封锁,即在较开阔地区一段公路两头的上空,投下一长串照明弹,飞机在中间来回扫射。
二是定点封锁,即在主要公路交叉点上空,投下一串或几串照明弹,飞机反复扫射。
三是纵线封锁,即选择隘要地段公路投下照明弹,形成一条2至3公里的照明线。
我们的司机分别采取了对付的办法,当照明弹投在汽车行进的前方,敌机在上空盘旋时,立即转换方向进行隐蔽。
当照明弹投在汽车正上方时,虽有敌机盘旋,还是踏油门加速通过。
当在汽车后方投照明弹时,借着光亮加速前进。
如投下照明弹较多,照射时间长,敌机又正在连续盘旋搜索时,就把车迅速开离公路进入隐蔽部。
如果汽车被敌机击中起火,就迅速将火扑灭或把车迅速开至公路旁,以免堵塞道路,影响其他车辆通行,遭到更大损失。

汽车兵还注意利用敌人换班的空隙跑车。
星期六晚上,敌人的飞行员要到日本去跳舞,是个很好的孔隙。
敌机换班时,天上既有来接班的飞机,又有要往回飞的飞机,看起来飞机很多,嗡嗡嗡嗡的很厉害,其实这也是个空隙,这时敌人很少轰炸。
清晨和黄昏,天刚亮未亮,若暗若明时,敌机也少轰炸,也是个空隙。
这一阶段,定时炸弹对我们威胁很大,敌机扔得很多,到处都是。
有瞬发的,落地不久就炸。
还有的几小时,几十小时才炸。
大的一吨、几百磅重,小的才鸡蛋那么大。
敌人往往一批接一批地投,上次投下的尚未爆炸或排完,第二批又接着投了下来。
敌人投的炸弹有一种叫蝴蝶弹,苏联人管它叫莫洛托夫兰,就是一个大壳里装着几十个、几百个小炸弹,当从飞机上投下后,这些小炸弹便从大壳子里散出,弹翼借着风力旋转,自动打开,形似一只只蝴蝶在空中乱飞。
当它们张开双翼落到地面以后,便处于待爆状态。
此时,若有车辆或行人触动,就会立即爆炸,造成人亡车毁。
起初,战士们发现蝴蝶弹在空中乱飞,就爬在远处用枪打,但是撒得满地皆是,怎么打得过来呢?后来,战士们想了个简单的办法,用敌人丢弃的电话线,几根连接在一起,结成网,两边拉直,间隔60至100米,两个人拉着在公路两边飞跑。
这样,那些鬼头鬼脑的“蝴蝶”,就劈哩叭啦地响起来了,象炒豆子、放鞭炮一样。

对横在交通要道上的大型定时炸弹,或用步枪打,或浇上汽油烧,或用长绳子把它拖得远远的,再作处理,或从弹孔灌入盐水使引信齿轮停转,或拆掉它的引信。
拆这玩艺儿很危险。
开始用铁钎子敲、伤亡过一些人。
志后第6医院通信员崔毅研究出一套较好的拆卸引信的办法,志后举办学习班加以推广。
可是崔毅同志后来还是在拆卸引信时不幸牺牲了。

对拆卸了的定时炸弹,我们来个废物利用。
当时,前方已开始大挖坑道,到处都需要炸药。
后方虽然也送来一些炸药,但还远远不够,美国的大量定时炸弹正好补充。
有时拆一颗大型定时炸弹,就可挖取炸药六七百公斤。
以后,敌人可能通过特务也知道了这种情况,就不投定时炸弹了,不给我们帮这个忙了。

在反“绞杀战”期间,敌人利用空降和海上偷渡等方法,大量增派敌特分子到志愿军后方,一个是查看他们的轰炸效果,看看花了那么大的力量破坏,究竟起了多大作用。
一个是他带有报话机,窃取我交通运输情报,指示轰炸目标。
龙城库区,被敌特设置了目标,打信号弹,遭敌轰炸,损失主食35。6万斤,伤亡人员127名,毁坏汽车9台。
志后根据匪特分散活动的特点,由担任剿匪肃特包干任务的单位组织小分队,按班、组分散活动,监视可疑人员,与朝鲜当地政府和居民密切配合,发现线索,立即进行搜捕。

同时,还密切注视敌机空降匪特的征候,及时进行快速捕捉。
有一天晚上,雪下得很大,敌机到我某部上空盘旋,大家感到有名堂了,可能要空降特务,就派出小分队搜捕,敌人的一架直升飞机在降落时,起落架被夹在石头缝里,怎么也飞不起来。
我们的人赶到后,驾驶员和特务已被另一架直升机接走,飞机被我们缴获。

敌人为配合其作战行动,经常不断地向我后方派遣武装特务,潜伏在深山密林之中。
对这类匪特,我们组织专门部队,协助朝鲜政府有计划、有组织、有准备地围剿。
第1分部11大站清剿团,一次即捕获匪特47名。

从1951年07月至1952年06月,敌人集中其侵朝空军的70%,实施了近1年的“绞杀战”,使用了各种手段破坏我军的后方运输。

我军的运输不但没中断,1952年05月中旬,铁路运输反而提前1个半月超额完成了下半年的运输任务。
敌人的飞机却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1952年下半年,敌人即损失飞机1743架,其中被击落的575架。
到1952年04月敌战斗轰炸机实力已降到最低点,有两个大队降到编制数的一半,已无力对我铁路两头同时进行“饱和轰炸”,只能轰炸清川江以北的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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