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鼐日记>19520211
2月11日 星期一
上午三反运动,续作批评及自我批评。余以交出千佛洞之古写本、刻本碎片之便,要求大家再做批评。现将各人意见录后:
王明:(1)夏在业务方面胜任,而行政领导方面尚觉不够,出外工作时间或可说无法,在所时间应多加注意;(2)田野工作期中,政治学习不够,考古组同人对此太不注意,出外工作者已丧失政治时间不少,领导者更不能忽视,希望以后加强政治学习。
冯家昇:夏出外时间多,在所领导时间少,故不易找出错处,并非领导得法。夏为领导者之一,应加强领导责任,除考古部分外,全所领导更应注意,考古部分我不知道,历史部分完全不能领导,此即不负责任,今后应多加注意。
苏秉琦:如不提意见,似表示以后无可再加进步,故须提意见。此次三反运动对梁先生提意见很多,以从前梁负责做事,今后不能如此,夏应帮助梁,且应向上级反映意见,如何加强领导,此为责任所在。
郭宝钧:关于业务方面,夏不仅应负责考古所之责,且应负领导全国考古工作之责,考古同人各人精神方面皆有此种认识,夏亦应有此种认识,对全所及全国考古工作负起责任,打通所内及所外之界线。
苏秉琦:我很赞同郭先生之意思,从前中研及北研,为诸子百家之一家,今日不然,考古所负组织全国考古工作之责,吾人如不能尽责,将为后人所指摘而无法自解。
魏善臣:夏学历丰富及吃苦耐劳,皆为我所深佩,惟有些似不加注意,例如所中火炉浪费木材太多,应令工人注意,不要让火熄灭,以省木材。
徐智铭:夏对考古人员训练较多,而对技术人员训练甚少,希望今后给我们技术人员以基本考古知识。
赵铨:领导不得法,不能归罪于一人,夏对梁帮助不够,不但业务上,思想上更应帮忙。梁对外无接触,夏以后应多负责任,知夏有此能力,故将希望寄托在夏身上。
傅乐焕:(1)梁以身体关系,易犯主观错误,夏对外接触较多,对于梁所定计划不合理处应加指出,夏本人似偏重技术观点,今日群众对领导之要求不同,望夏对于今后所中重要之事,应提出自己正确之意见;(2)今日考古工作,仍袭旧作风,似仍为考古而考古,考古应为历史服务,此后应设法加强与历史配合。
冯家昇:我对于郭、傅之意见,亦有同感:(1)夏不仅应负责领导考古所,且应领导全国考古工作,夏不应仅以训练青年干部之技术为止,实应领导全国性考古工作,应放大眼光来看,为全国考古工作打算,则所贡献于人民较大;(2)关于所中之事,梁所犯之错误达二十余点,夏应负纠正之责任。
郭宝钧:傅所云,今日考古仍因袭旧作风,我想起从前史语所考古组之旧作风,史语所之事由傅孟真独断独行,今日我们应洗刷此种旧作风。
马得志:各位对于夏之希望寄托很高,我随夏工作好几次,知道夏指导训练工作做得很好,但有一点易于阻碍他人之学习情绪,即有时态度太急躁,教过一次后,如第二次又患同样错误,即发脾气。记得安志敏即说过,问过一次即不敢问第二回,偷偷地向我打听某事应如何做,而不敢向夏问第二回,即由夏太急躁也。
王伯洪:夏之书生本色太重,对于整个行政之领导不够,不仅如马先生所说之态度太急躁,譬如田野工作时,有时以领导工作不够,自己辛苦而工作仍做不好,又不能了解群众,如陈公柔此次为初度参加田野工作,即闹情绪。陈所监工之坑,最初出土物不多,出土物拿回后又多掉了号,夏以掉号曾发脾气,因之影响陈之情绪,甚不高兴。又如辉县做汉墓,安志敏在琉璃阁遇到汉墓,即推给王仲殊做,王心中不满意,但夏不了解。放任各人自行发展,不加领导,即由于书生本色太重。又如洗陶器,大家皆不喜欢做,夏勉强要人家做,大家趁夏不在,便不做了。徐智铭以为夏太好说话,有些怕他。关于此次长沙的政治学习事,原推我负责,因工作地分散,故未做好。
赖家度:今日所中同人将希望寄托于夏身上,责任者甚重,望夏能负起全所的责任,不要分考古与历史。官僚主义的特征是推、骗、拖,我所三所长,郑推,梁骗,夏拖,皆为官僚主义,希望以后能改之。
以后没有人继续发表意见,余遂立起,致谢各人之批评。接着为苏秉琦之自我批评,人家以为他说话喜绕弯,不痛快,说话及做事太精打细算,与冯家昇、贾敬颜之马虎态度皆为要病。
下午仍开会,并决定今后每日上午业务,下午学习。晚间至丁瓒主任处,又偕往范老处,适王冶秋局长亦在座,大家商讨黄文弼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