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日记>19490528
1949年05月28日
星期六
约上午十点钟我和汪洋由采煤股长胡全升领着下井了。一这在我已经是第三次。
由水平垂直三百十米下车,从人行车东面水泵洞口下去,经过了八水窝子——那里工人们还在挖第X水窝的黄泥,他们有的脱赤了上身。弄得满身泥浆在紧张地工作着——水泵房,绕了一个s形的弯线路,到了罐笼地方,而后去第一水平三十六号大掌子……这是我第一次下井时走的路线、掌子上(四——六路之间)正在下沙子,就没去看采煤。接着为了要去看看那新近打起来的一堵洋灰水闸门——因为这闸门是关系着整个老虎台三百三O水平和万达屋命运的,如果那闸门一冲开,就要全部被水淹——因此那胡股长也很乐意我们去看看。
这水闸门是在第三一第四水平之间,距第一水平约三里路,我们终于去了。那闸门已经安全建立起来,不过夹板还未取下,一股水正从左下角一个木口排水洞里,漫过一块大石头不断地流着,一股硫化水的味道浓烈刺人呼吸,这使我想起九年前在重庆南温泉那味道。据说这洞口里容水约八万六千多立方米(吨),水闸已经有了危险现象一底脚陷落和顶上冒顶——如果稍经震荡或外部压力,就容易冲出,结果全部三百三十水平,就要全被水淹没,因为整个三百三十水平,也只能容四万多立方米水量。
在工人们计议建立这闸门时,他们是胆怯无把握的,因为人少,又要快,同时工作时稍一震动,那旧闸门和棚顶就有很大可能坍塌,水会一口吞吃了他们。但为全矿安全,他们终于接受了这任务,由一个班长丁宝柱(曾做过国民党员)牵头,在一天一夜中完成了这工作,除开建立了新闸门——较原来为坚固一还把这新闸门和旧闸门之间的空隙填塞起来,并通了四条三寸口径的排水管……从此三百三十水平可以安全工作了。这一切设计全是由班长和工友们自己出主意的,他们并未怎样计较报酬。这是“曲突徙薪”的办法。
直到下午一时左右,我们才由东面第八排气斜井上来,那已经距井下的地方有二里路远近,由山南下去,由新屯山山北上来。
读完了自然科学讲话。
早晨我开始请那青年副矿长李秉钩为我解释日文矿井术语。
夜间这里召开文教工作会议,我被决定为副主任之一,担任教育,识字班,黑板报等工作。主要负责的:萧良,李凤有(支部副书记),梁等。李这人有些尖刻,狭小,自大的味道,所谓少年气鋭一流。
胡全升这人遇事悲观,不自信,缺乏才能,他不愿干小事情,不愿当股长,我鼓励了他。
在井下仓库里,一个老年工友因为谁取消了他底铺板,不能睡觉了,没有笤帚不能扫地……他骂着:
“人一天不能尽站着啊,有杀头的罪,也没站死的罪啊!就是毛主席也不能尽站着啊……我谁也不怕……谁来我就把他踏过去,我可不听那个……”但是并没人理他,骂人是工人们底抒情也是一种消遣……这是不应重视的。
第一水平,第一电车路修复工作很慢,每月只能掘进打三四米,因为那上石头冒下有四一五米深,时时有危险。
所谓“滑矸子”就是驮不住煤的石头,挖进时容易“冒顶”或“片帮”。
有一些工人在竞赛中他们对订计划无兴趣,登报传名也无兴趣。第三班下去就睡觉。对于负责人不解决铁板,车皮(现有八十辆)不满意。充填和运搬冲突……一切均在矛盾中前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