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1949:19490302:19490302-c-prc-did-001-萧军日记



萧军日记>19490302

1949年03月02日
星期三
早晨出去散步,登上一座有日本神社的小山,看出了这整个城市全被灰黑色的烟雾笼罩着。山上面庙宇是毁坏了,还有些被毁坏地堡和暗道,靠近西面山脚下还铺有带棘刺的铁丝网。也有的地方乱葬着一些坟..o早饭后到金直夫屋中去坐了一刻,想要了解工会一些情形,正赶上一个青年工人和矿警冲突,那连长打了他,去诉说经过。据说他一夜没睡觉。
金在延安时即做职工会工作,戴一顶鸭舌帽,倒很有一个工人派头,浙江人。
八点半去对门矿务局张烈处,他公务很忙,抽时间闲谈了一顿,也谈到他在牡丹江市委领导改造平剧工作诸问题,我们底意见大致是相通的。他主张利用这形式,但要归还历史真实性,如《李闯王》一剧,应把客观错误和闯王本人人格相对地分开。
趁着他开会时,我把他们楼上的展览室和图书馆看了一遍,有煤矿的图表,标本,立体模型,这给了我一个初步的总括概念,对实地参观时有所帮助。
正在和张烈谈话时,当时《东北日报》来了,发现有徐懋庸的一篇《萧军的伎俩》文字,这使自己感情不能不受一些激动,觉得这类人趁火打劫的伎俩倒是聪明的。——十二时,离开那里。.我本不想再看这类文字,但工会却送了我一份报,就看了它。原来是表明态度,并非我“一伙”,我在转载鲁迅答他那篇文字时,前记使他不舒服了,否认他被“利用”说,因此就怀疑我底“质量”以至希望我改悔等等。这种可怜而“聪明”的人是很多的。
我知道这次他们对我的“批评”正在开始,此后不独党员们要表明“态度”,大写文章,还要发动不三不四的“中间人士”对我围攻。他们是把我作为拥护和反对无产阶级和共产党思想一个“标志”,一个“假想敌”来进行的,这也就是不久就要到来全中国文化大混战的序幕。因此我必须长期潜默地让它们进行去罢,我走我自己底路,因为这是有意义的。
夜间有几个此地文工队青年来找我谈话,问了些文艺写作问题,我给了他们一些意见,还签了一些名,但同时内心也还想着徐懋庸等类问题,说话时我也尽可能谨慎。
一个叫王XX的,二十七岁铁路工人,他是那般用心听着,事后他一个人来,带了一张信纸,并写了一张诚恳的短信,要我给他写几句话,我写了:“工人阶级应努力获得文化这一武器”。他说听我讲话比吃好东西还好,他痛恨自己愚笨,文化浅,感到学习焦急。我鼓励他要慢慢不息地努力。他父亲卖了十五年煎饼,掘了十五年煤,如今家住煤坑边,母亲十三年前死了,现有一妻一子一妹。
管理员柴永久也谈了他参加解放军的历史。
日间陈兴华谈了胜利矿特务打撃老机器工的故事,在选代表时被发现了。特务是在“帮”,又充国民党调查员'我是在这样不统一的心情和环境下生活着:共产党正在打击我,而我却深入工人阶级中来生活,预备赞美这个党,一方面被若干人猜疑,误解,诅咒着,另一面也还茫然地被青年信赖着……。增强自己的责任心和愉快地心情罢,坚强地、踏实地生活工作下去罢,不容许灰颓和后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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