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日记>19480315
1948年03月15日
星期一
写完了覆一个青年的信。
晚间同芬去文化倶乐部看戏。因为东北局警卫员们为“首长们”占了五六十个座位,我们坐下了,他们非要撵我们走不可,无奈,我只有坐在地下。大约后来他们有高明的人觉得不象样子,又要我坐回去,我不肯,但是也不愿弄成笑话,只好又坐回去。这作风真是太有点“那个”了。同时也可体味出共产党对于文艺工作者的“态度”了。这虽然是小事,我决定要给东北局李富春写一封信,有时候太容忍就是罪恶。
他们新排的戏是《九件衣》,效果很好,一方面利用了京剧上一些固有的长处,同时也吸收了话剧和新秧歌剧的场面和技术,比较也还不生硬。内容也能和现实历史连接起来,不显得牵强。化妆也恰到好处。但是就怕他们要走向八股化……富春同志:
在“整顿我们底队伍”今天,我这里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有关我们底“作风”材料提给你,以佐参考:
三月十五夜我去参加文化俱乐部“文艺工作者戏剧观摩晚会”,因为别的座位已满,只有前两排空有五、六十个座位,我就坐下了,想不到有几位带抢的警卫员们,非撵我走不可,据他们说这是为东北局“首长”们留的座位,我虽然答应待首长们来坐不下,我就走,可是他们不依,并且批评我,让我“自觉一点离开”……无奈我只好席地而坐,大约后来也许有人告诉了他们,大约说这样有点“不雅”,于是他们才又让我坐到座位上去,虽然我不肯——因怕再被撵也——但又怕不好看,为了影响关系,于是只好仍去坐下,但是一直到戏终我总是担着心,同时也准备随时让出地方。可是一直到戏终却没见几位“首长”来,这些座位上郄几乎坐满了警卫员和首长底孩子和爱人们!
在延安因为有这占座位的习惯,因此尽可能我是不参加晚会的,想不到这“习惯”如今又带到东北来了。
如果这是为“首长”们开的晚会,我是不会去参加的,因为这是宣传部为文艺工作者观摩戏剧演出的,并且在票上又没标明等级以及什么位子不许坐,因此就闹了这样一场小喜剧。这事遇到我的头上是没什么的,因为我懂得咱们延安的老传统,并不稀奇。如果遇到一位新从外面来的“客人”,就真有点“不雅”了。这虽然是小事,也可稍窥“一斑”。
我希望此后再占座位时或少占一点,或在发票时定出等级来,这样就不会乱规矩了。
本来像我们这做文艺工作的人,多半是没有警卫员在后面做标志的,当然一般战士们就不会以“首长’’或高级干部看待我们,这当然不能怪他们!一笑。
敬礼萧军上三月十五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