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1946:19460315:19460315-c-prc-did-001-萧军日记



萧军日记>19460315

1946年03月15日
星期五
上午去文学院,把自己过去一篇《“铸剑”篇一解》拿给他们学生看。顺便到李元庆处听了几张唱片,其中有俄国民粹乐派作家的西伯利亚交响曲,这是以管乐器与打撃乐器组成,作风辽阔、深沉,悲凉,很能传达出那种大荒原的感情,中间那喇叭,类似牧笛。又听了几面俄国《顿河之歌》,有一面纯粹是男声合唱,雄壮有力,很能代表那民族的感情。中间以口代拍子,竟像乐器,其中有一种类似牧师唱的低音BESI,这是很难得的。另有一曲小提琴独奏,由管弦乐器伴奏,那提琴的音色及旋律始终是鲜明的,奏法也开阔刚健,已经近乎了一种钢琴的声音,这是不容易的。又到练习室听了一次他和寄明(女)合奏了一段舞曲。我是爱音乐的,它和我底生理和感情是有联系,我愿我底孩子们全爱音乐,而且进一步能从事它们。
到张仃那里坐了一刻,他正在作画稿,一张是画国民党军队带着枪和手铐去接收东北人民。我吿诉他,那手铐应该更夸大些;另一幅画三个猪正在一棵胜利果实树下。我说这应该用不同的姿势,大小出现。他全接受了我底意见。他吿诉我已入了党,经过很长苦痛时间。
“这很好,省得尽为了这些事弄得不愉快……”我说。
“我不能同你比啊……我们全不同,地位……”他带了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回答我。
到何干之那里,他们正开会。
谈了些关于鲁迅学会情形,他说自己很为难讲鲁迅,因为如果认真讲,就要纠正一些人底错误观点,如成仿吾,周扬等,但这又要得罪人。成仿吾曾说过鲁迅“转变”完全是他们——创造社——“督促”的!我吿诉他,我是准备讲一次鲁迅的,如果联大不借地址,我就到大街上去讲。接了又谈了些周扬底阴险、狭小,害贤嫉能白衣秀士王伦的作风以及张如心那种自足自满的愚蠢作风……“我是知道怎样对付这些人的,他们所怕的是‘力量’要多给他们钉子碰,不必客气,这对他们是有好处的……这类人是吃硬不吃软的..”我说。
随着他,还有个叫王哲的,一同去看了次电影《天仙送子》,这是无什么趣味的滑稽片子。美国电影到了末路。
董至来,他非要给我留下五千元钱不可,这使我很为难,如果过度拒绝,又怕伤了他底感情,否则随便接受别人财物又非我底习惯,但也只好收下了。
从文学院带回几篇学生的《我与文学》,有的很曲折动人,有的竟把我底一些文学理论抄上了。
何干之劝我再深一步研究中国历史,我说准备这样。努力读书,工作,研究,行动……这就是我底生活标准。
决不为任何外务虚荣和引诱而疑迟了自己的文学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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