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 星期五

今日赴永固城调查。按《甘州府志》云：“祁连古城，在删丹城西南一百二十里永固城南山麓，故匈奴单于避暑城也。《晋志》永和中前凉张祚初置汉阳县，以守马牧，张元靓改号曰祁连城。《魏书》李宝父翻为祁连、晋昌二县太守，寻废。开元六年金吾将军杜宾客破吐蕃于祁连城下，即故城池。”樊得春《重修民乐县志》卷三“祁连故郡”项下谓：“祁连城，在祁连山下，即今之永固城也，……《府志》谓祁连城在永固城南山麓，误矣。”又“单于古城”项下云，“单于城者，汉初匈奴老上单于避暑地也。因匈奴牧马，恒在祁连山下之大草滩，故单于於马场之北，筑大城以避暑，且护马牧焉，故匈奴歌曰失吾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盖即此耳。魏晋因之置祁连郡，清初（康熙时）在单于城内筑一小城，名曰永固。今永固城之外围，尚有不规则周可十余里之大城颓垣遗址在，惜代远年湮，倒塌不堪，徒留遗迹，而不知其高度与厚度也。惟城西门外，有数土阜，其广大至今巍然雄峙，不可泯灭，尤足见古时聚兵，或以之瞭哨，或以之插旗，或以之点兵聚将，将足为千百世之古迹焉。又永固库存单于头骨，其大倍于今人之头，是殆以其头为饮器者，抑留其头骨以供考古者之参观欤，吾不知其所以然也。”又“汉阳故城”项下云：“《晋志》称前凉张祚初置汉阳县，以守马牧。《旧志》谓汉阳即今之永固城。《甘州府志》则谓汉阳在永固城南十里，即今之马营墩废城。《秦边纪略》亦称在永固城南。愚按当时情势设汉阳县，既以之守马牧，则当然在马营墩，而必不在永固，盖永固离马场尚远，张元靓置祁连郡时，并未云改汉阳为祁连，而《府志》谓在永固南者，系据《秦边纪略》而言，今马营墩尚颓然有废城在，城之北又有汉阳台之遗址存焉，土人相传，台为古时之阅马台云。”

晨间天阴，但以已决定赴永固城，故仍照原来计划进行。早饭后，向县政府借得马匹，由警察一名护送。出东门，向东南行，经王家庄、新子，至黄琴寨子，离县城已10里，乃折向东北行，5里至西村子，北接山岗，山麓有大墩一小墩五，此时雾忽大，50公尺外即一片茫然，更行5里抵永固城。由西门进城，内门额题“永泰门”，同治十年重建，外门额题“聚湍凝祥”，两侧对联为“门迎庚宿连洪水，地接坤元对君山”（老君山或名老金山，即祁连山，在永固城西南之高峰，一名雪山）。进城后，至南关，在岑甲长家少憩（岑氏为此间巨富，有羊万余只、牛千头、马四百匹，南关房屋数十间）。先在城中调查，南关有关帝庙，现为保公所，有康熙十三年铁钟及光绪十八年铁炉，有一石碑，刊道光八年甘州知府禁止扁都口征税告示，碑阴为道光十三年李发荣所撰之序记，另有一碑，仆卧于庭中，似亦清时物。南关之东南角为文昌宫及魁星楼，文昌宫一称文庙，有嘉庆二十年重修文昌宫二碑，谓宫创于康熙年间，宫中有道光十四年铁钟一口；魁星楼则在城垣上。南关南北约百公尺，东西约300公尺。城内则长阔皆约300公尺，其中为大什字，北端无城门，有玉皇阁。阁中有咸丰三年铁钟，又有二木碑，一为光绪二十六年裁免永固营兵粮碑记，一为光绪三十二年永固设立讲善缘由碑。城之西北角为城隍庙，未去参观。西大街有钟鼓楼，其西为永固小学校，乃前清永固协副将之协台衙门所改。出西门，约200公尺即为旧城垣，一部分已倾圮，西南有角楼之台座，角楼以东断垣，以皮尺量之，高5公尺，阔4公尺，为板筑而成，每层厚约15厘米。城系建筑于干河床之旁，故外廓更为高峻，角楼之南似有一长方形平台，现中开一门路。约行150公尺，地势又稍高，有土堆七，罗列于田间，兹以No.2为中心，各土堆之大小及距离，列表于下：

除⑦略作方形，板筑，上有建筑残余，似为瞭望台外，其余六者，皆作圆形，乱土堆成，似为墓葬。⑤顶上有近代土坯所筑之羊圈，⑥顶上亦有近代土坯房屋遗迹。此种土堆附近，有灰色陶片及瓦片，检得三块以为标本，似为汉代物（另有橙色陶片，或为近代物）。又绕古城垣几一周，由西南角楼至西门，方向为40°，长约200公尺，西门向西偏北（310°），垣高4公尺，门宽5.5公尺，厚10.7公尺。城门北侧为仙姑楼，由此更东北行（50°）约150公尺，为西北门，有一薄垣与永固城西北角相连。此城门之方向为335°，薄垣似为后筑，乃利用旧城垣改为西关。其北另有一旧垣已半圮，折而东走，约300公尺，有一北门，此门东侧城垣上有无量殿。更东行有一缺口，但非城门。垣又东行200公尺，其后东去之城垣，断续可见，尚有二三百公尺，但保存不佳，未至跟前细察，不知亦有城门遗迹否。此旧城垣最后又南折，终于西走，与永固城之内垣相近而较北。但此旧城垣不作直线，故可能此内垣即旧城垣之一段也。返岑家进餐，石保长云所谓单于头者，民国裁废绿营时，与武库武器一同载往山丹，已不知下落；西门外土堆，相传为单于插旗处。饭后返城，过西村子后即遇雨，雨中行十余里，衣裳又湿，似天公故意与余等作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