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 星期二

晨间约3时许即起身，汽车停在资源会车场，余等行李共有六件之多，昨夜虽已预先通知茶房今晨搬行李上车，而晨起后茶房竟不知去向，汽车已升火待发，余与阎君乃亲自搬运二箱上车。汽车惧军队强迫搭乘，赶快将车开出车场，余等尚有行李四件未能上车，提着大木箱追随其后，婉求其在车场外路上小停。此时车上乘客已坐满，婉求乘客起立。将行李搬上汽车，司机屡次催促，待开出城后再行整理。余等上车后，开出城外不远，油箱忽着火，车上系装汽油，如失火则危险可知。大家皆跃下车以沙掩火，忙了一阵可幸熄灭。乃上车将行李整理好，大家始能舒适坐下。阎君上车以搬行李方便起见，将小布袋交与同车之一童子，车子着火时童子弃袋跃下，此时遍寻未得，中藏练习本二（一为阎君私人日记，一为公家抵敦煌之账簿），殊为着急，而汽车已开行，只得任之而已（晚间抵红庙子后，乘客取去行李，始发现压在行李下）。此时天尚未明，颇为寒冷，余之老羊皮不知压于谁氏座位下，仅穿狼皮大氅，颇为难忍。80公里抵山丹，天尚未亮，车稍停，余乃觅得老羊皮，披在身上。

由山丹东行，天渐露曙色，天上繁星逐渐稀少，仅剩几颗明星，在碧天中颤抖着，东方渐露绛色，不久路北山峰上已照着阳光，作金紫色，晓风猎猎，路上及两旁草地上皆有积雪。阎君云，东北有俗谚“太阳张嘴，冻死小鬼”。太阳整个现上地平线时，车子已近酆城堡了。由此上坡至定羌庙，路北明代边墙，蜿蜒而东，每隔里许即有一土台。明代虽不及汉唐之盛，然其气魄亦毕竟不小，惟可怪者此段边墙在北山之南麓，似失去防御北虏之作用。定羌庙有破屋数间及牧羊人房二座而已。12公里许，汽车顺坡下驶甚疾，令人有“朝发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之感。过水泉子后，离“367”里碑300米处，车轮忽炸裂，离永昌尚有45公里，大家下车候后来之车到始能换车轮。余等乃赴路东南之农家，令作饭供早餐，仅有面片，幸同来之何医生带有烤饼、烧鸡，食后休息一会儿。将近中午时，后车始来，轮胎亦已坏一个，允许到永昌后将乘客及行李卸下后，即送轮胎来救济。候至日落后始来，换上车轮后，生火将汽缸烤暖，不幸救济车又发生毛病，不能发动，费了两小时余的工夫，用人力推了里许，依旧无效，最后以余等所乘之车推之前进，始得开行。但余等所乘之车后轮又泄气，乘客皆下车，步行约5公里勉强行至红庙墩，下店栈休息，进餐后即睡。此为有生以来，坐汽车所受洋罪最甚之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