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 星期三

晨间约11时余，始由大方盘出发。这几天或因精神太兴奋了，一连三天夜间睡觉不佳，今日精神不振，骑了半天骆驼，又骑了半天马，上驼时，因为鞍子未捆好，骆驼站起来，竟将余摔下地去，幸未受伤。汉代长城在芦苇塘边蜿蜒而东，因为骆驼在芦苇丛中不易通过，故余等乃依商队常经之大路而行，与汉代烽燧线相距尚有相当距离，沿途为冲积土台地侵蚀后所成奇形怪状之土堆，有些极像土墩，故真正的汉代烽台，反而不易认辨出来。途北为博洛湖，生长着芦苇，后来在路北靠近大路处，看到一土墩，骑近一观，系土坯砌成之汉代烽台，已大半倾圮，似即斯氏之T.ⅩⅪ。至于其西之T.ⅩⅨ及T.ⅩⅩ二烽燧，以过于偏北，不靠大路，已经错过，未及发现。由T.ⅩⅪ再东行，将近一戈壁台地，路北有一安炉灶之处，石头数块，灰烬一堆，似即斯氏之Camp.C.176［C.176营地］。其北一墩，当为T.ⅩⅫA，以离大路已远，余与阎君骑马考察T.ⅩⅪ，以致落后，急行追上大队，遂无暇往观T.ⅩⅫA。至戈壁台地之下，大车路直向东行，余等欲北行一观T.ⅩⅫB及T.ⅩⅫC，且以为黑海子必有水，故改折向北行，经一胡桐林至侵蚀之冲积台地，仍未见黑海子之影子。今晨出发时大意，未曾将水桶盛水，此时颇为着急。经胡桐林时将胡桐砍下几根，由驼携带以为柴火。阎君骑马先行，发见黑海子后，乃令大队向黑海子西行，5时3刻抵海边。乃支帐篷预备过宿，附近有前人埋锅造饭处，故余等以为饮水问题已得解决矣。近岸处皆为结晶之硝盐，至离岸半里处，始能汲水，满盛数桶而归。和面粉以做饭，咸而且苦，不能下咽，以之和麸子喂马，马亦不食，幸今日猎得一黄羊，且洋芋尚留数块，乃以火烤洋芋，又以油煮黄洋肉及熟鸡，稍慰饥肠，为此次旅行第一次受危。以引路人皆不识西湖至北湖之路线，余等大胆，持斯氏地图及指南针，而不知黑海子之水不能作饮料。此时驼夫老杨认识出黑海子乃其曾至之处，盖前曾由北湖至此取碱。据云东去约10里许，有地名孟家井子，饮水无虞，但只能明日再行。从此东行经戈壁党河口至黄墩堡，及北湖诸地，老杨皆尚熟识，惟未曾由敦煌城直赴西湖，故不知碱泉子及大泉二处。南湖所雇之引路人何老三，则仅由南湖至博洛湖及大方盘城。余等所用之地图及札记，皆仅注意古迹，未将饮水及燃料问题注入，以致发生今日之困难，亦一好教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