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 星期六

晨间饭后，直税局主任杨绥之君与崔科长（德爵）皆拟偕往南湖，临时去借马，一直到11时始动身。天气已热，至新岷州时，在张西铭家中暂停，其主人系崔君之友。其家有道光辛卯苏履吉书联：“八载宦情如作客，六隅民命总归农”。旁注“余自甲申来敦越今八载，行将去此，今春一游西云观，见蒨亭三楹，因重修之，落成□□匾对，复书此以补壁，时道光辛卯立夏前二日，九斋苏履吉书。”苏氏即主持纂修《道光敦煌县志》者也。由新岷州西行，渐入荒地，红柳成丛，为风所侵蚀之土堆累累不绝，此或即向君《西征小记》所谓迤逦近十里之废址。西北行登戈壁，十八棱土墩，俗称大墩子，即县志之“沙枣墩”，亦即斯氏图中之Tan tun-tzn。行40里抵石俄博（图中之Shih-wubou），有石砾堆成之大俄博一。其巅似有建筑遗留，为瞭望之用，其东侧有破房数间，墙垣以大石砾砌成。再行5里为南湖店，系一腰店，仅有一家。余等乃上马再行3里，见破塔二，与莫高窟旁戈壁上之塔相似，俗名双墩子（图中之Shuang-tun-tzn）。下坡至西千佛洞，此处原有道人，已经老死，现住有水利林木公司之水文站。南湖店主即在河滩上打麦，由沙枣墩至西千佛洞之里数及地名，即由彼口述，并云西行10里进沙窝子，其中亦有双墩子（按此当即山水沟东之双墩子）。20里为大坡（疑即图中之Ta-p’o-tzn），离南湖10余里。出沙窝子有破城子，尚可见断壁颓垣（疑即Erosion Terrace及Tamasisk Cones）。余等在西千佛洞草地上进食，然后游西千佛洞。第1、2两洞（张大千编号）不能上，远望似无壁画。第3窟左右有二耳洞，此洞塑像为近时所制，极恶劣；东西壁为佛说法图，似为唐画而经宋代重描者；耳洞中之壁画人物脸部多变黑，似为唐画。第4窟为魏隋洞，小千佛图以红色为底，千佛之脸多成小字形；中央柱之佛龛，底部为力士，稍上为供养人，题记不清楚；龛上侧作弧形，塑像为原物。第5窟与第4窟相同，但中心座无塑像，以壁画代之。窟后有张大千题名二幅，一为“壬午十一月二十七日蜀人张大千再度来”，此公真“好喜留名”。（第6洞中央座东侧原来修窟题记，尚有数行，字迹隐约可辨，但不成句，题记南之供养人，侧书“比丘□惠供养佛时”。）第6洞之建造时代亦同，但壁画已经唐末改绘一部分，西壁为隋画千佛像，南壁为唐画佛说法图（后闻向君云，此壁有“如意□年”题记），北壁为晚唐佛涅盘像，东壁为宋绘地藏菩萨及佛说法图，中央座之塑像为隋塑，但已改造过。第7窟似亦为隋洞，有隋画千佛像，无中央座，佛龛在北壁，有初唐绘侍立菩萨。第8窟亦为隋洞，塑像残破，两壁为小千佛像，嵌入佛说法图，有宋补大千佛像。第9窟为隋洞，有中央座，两壁近洞口有隋塑侍立菩萨，东侧之一菩萨尚完整。东壁有晚唐佛说法图，两侧仍保留隋代千佛图；北壁为七佛图，似为宋绘；南壁洞口两侧，东侧为隋千佛图，西侧为佛本生故事（睒子盲父母）。北洞之东尚有二窟，须由崖底架梯而上，未能参观。日已西侧，决定夜中月上后再启程，即宿水文站中。宿舍内炕上有虱，乃移至第三窟席地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