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四日 星期二 气候晴

雪耻 昨日上午召见子文，指示其对塔斯社消息之宣传对策及交俄使覆文时，口头说明「中央最初严令剿匪（新疆）部队，不得擅入外蒙边境，此令今日仍继续有效，并已重申矣。」若补此句，或使俄知，我能了解其昨日宣传之用意，而我无意与之为难也。并令彼即向中央常会报告此时（事）经过与政府对策。不料常会中，孙科又咆哮冲动，竟出中国外交非亲俄必亡国之语，主张立撤盛世才，并引塔斯社所言新疆飞机扫射外蒙之消息，即行着手调查其有否此举，对塔斯社消息，应与以在报与我方公报同时登载，邵力子和之。不知我总理如何产生此阿斗，其愚妄一至于此也。可痛极矣。

本日在室中静养，伤风尚未痊愈。

上午记录最近感怀。

下午续看通史至雍正止。

晩接罗斯福催我滇西军队进攻腾龙，其间有「吾人装备并训练你的军队……吾人空运武器与供给教官，为无意义」及「难以了解」等欺凌之语，罗之狰狞面目全显矣。

近日心绪抑郁已极，间阅明儒学案钞录至夏廷美语「吾人须是自心作得主宰，凡事只依本心而行……若为世味牵引，依违从物，皆妾妇道也」句，此心顿觉宽澹矣。

四月四日

昨（三）日为对外交方针与宣传要旨约见雪艇、子文、布雷在病榻者三、四次，除对俄使面交覆文之原意不变外，其宣传方式与要领及措词最费思索，最后拟为三个方案（除原定对抗议及覆文正式宣布之方案在外）：其一，为说明我军未入外蒙境，及未派机扫射为止，而不提及俄蒙此次在新疆轰炸与扰乱等事实，并再声明不承认、俄蒙互助协议。其二，为驳斥塔斯社各句与声明外蒙为我领土之法律地位。其三，只说一句即「塔斯社所传库伦消息……其内容与事实绝对不符」是也。最后决定用第三方案。当时雪艇力主此案，以此时对俄示弱为外交之方针，乃示弱为我政府之政策，而非精神根本之怯懦也。闻此言乃定决心，且以今日政府之基础，与对民众之信仰，对外交偶一示弱，无妨政府之威信，而各友邦虽仅此一语，但多能了解我之政策与环境，必不以我对此为屈辱，凡政治家必以我所应取之方针也。如果因我对之驳斥无遗，使之恼羞成怒或将交涉抗议与覆文正式宣布，抓破其狰狞面目，则彼不能不更进一步公然挟外蒙以侵扰新疆，甚至召回其使节，表示中止外交，使倭寇放胆侵华，此种不测之举动，俄国皆无所不能为也。只要我在法律地位与经过事实，在历次抗议与覆文中皆已详切说明，使彼俄知我非在形式上与之较量，让彼一步，留有余地，而将来之衅未由我，至于其以后扩大事态，仍不罢手，则非我之过也。如其能就此告一段落而无扩大事态之决心，则或有使之下台可能也，惟抗战以来，外交之示弱未有甚于此者。忍辱含耻，茹辛忍痛，又多增我一个经历矣。能不自强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