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1月30日

星期二

9点钟在大礼堂听冯玉祥演讲①。
冯是个高大壮汉，穿的衣服是那种北方乡下佬的，上衣是长袍又嫌短，是短褂又嫌长，打膝头那么长。
下面棉裤，裤口扎紧了的，一双大棉鞋，头上一顶小毡帽。
他提倡俭朴，所以故意穿成这样。
他的脸是梯形的大块，愈到头顶愈小，好像头部的肉都往下坠，造成一个极厚重的下巴。
他有军人的粗黑眉毛，小而亮的眼睛，嘴唇上尖下圆，不说话时紧闭着。
口音是天津保定一带的河北土话，听起来很爽快。
他讲话时两手扶住讲台两角，微微挥动，没有什么激昂的姿势。
态度从容亲热，尽讲些逗人笑的话，惹人笑个不停。
他讲得很动听。
那种本真纯朴的话很能感动人。
他讲的两个故事最好。
我觉得他的确是个很风雅的军人。

①冯玉祥将军来乐山是为抗战进行募捐。
讲话中对国民党政府进行了尖锐讽刺，博得同学们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