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1942:19420531:19420531-c-prc-dib-001-杨静远日记



杨静远日记>19420531


1942年05月31日

早上下大雨,屋檐边像瀑布一般泻水。
今天是英文演讲比赛的日子。
借了一把大破伞,和蕴一同走,伞上的水直往肩上流,也顾不得。
到了18教室,裁判没到齐,我们只得打着伞游游荡荡,一遍一遍地背。
快开会了,我们抽了次序,她是7号,我是9号。
我心跳得像要呕出来,胸口一阵热一阵麻,难受极了。
好容易开会了,裁判是三位:黄方刚、朱光潜和干爹[陈西滢],方重先生是主席。
讲的人共八个,因为二人没来。
为了镇定自己,我用手指玩着技巧。
轮到我了,反而镇静下来,走上去,朗朗地讲起来。
我得益于喉咙极好,因为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脆。
大体我还算满意。
一刻后,裁判们算好成绩,当场发表,是黄方刚上台宣布。
他先把第五名的名字念出来,然后再说那是第五名。
然后依次报下去。
第一名是胡寿聃,这是一定的。
第二名是陈仁宽,第三名是我,第四名是刘蕴。
宜姐等着我一同回家。
宜姐告诉爹妈,他们都很高兴,妈妈更是快乐得只是笑。
吃过中饭,叔哥来了,妈妈教了我们一课法文。
晚上爹爹和妈妈讲时局这样坏,说不定哪一天日本鬼真的打到这里来,想想我们这一家该逃到哪里去。
我听了又恨又烦。
如果真来了,我们就死去吧,逃到哪儿都是一样。
如果国亡了,就是自己得以逃生,活着也没有意思。
他们说,就是日本鬼把中国整个占了,也不会久的,也许多少年以后中国还会复兴,所以我们年轻人必须活着。
爹爹说,到那时只有化装成乡下人往深乡中逃,只要鬼子不知道我们是谁,也许可以免一死。
我心中暗想,我这样一个女孩子怎样也逃不过的。
黑云罩满我的心,我感到一切都灰暗了。
妈妈告诉我松姐[周如松,周鲠生先生的长女,留英归来,夫为陈华癸先生]昨天结婚了,这是可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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