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日记>19410927
1941年09月27日
星期六
晴写了近一百行诗。这几天感到创作欲很旺盛,每天把要做和该做的工作做完了。
下午开上山烧炭人的欢送会。会后去医院看白朗,她已经施行过手术,输卵管剪断扎起来。一个人在病中睡在床上那是显得美丽的,从她那含笑的眼中,我似乎感到一种胁迫,但我对她是毫无趣味的。这已经是八年的朋友了,如果再有这种念头是可笑的。
晚饭后和张仃在河边散步,他知道了我和烽争吵的事,他是卑视烽太势利市侩的,那是不能和我相比的。我并没有和他深谈这经过,只是略提了提。总之,我和烽他们是不同的,他们是比较狭小和个人的。张说全文抗只佩服我,可以指挥他……对这话我只能谦卑地给以解说。假设他知道H是爱恋着我,他怎会这样说呢,他会咒骂我,卑视我(我是无辜的),我那是背负着怎样一个滑稽而可悲的十字架啊!
夜间杜也睡在我这里,他的感情不安着,他确是迷恋着H,向我倾诉,我只好劝他冷静自己,或者直白问清H的态度……我知H是不爱他的,她在试验自己的力量!我看着杜这样被自己的感情造成的幻火所焚毁,是可怜的!在他和H之间,我又是演着一个怎样的可笑、可怜、可悲的角色啊!幸喜我对H是无动的,不然,他们是在向自己的敌人诉说自己的战略了。我是完全平静的,对于H丝毫没有妒意。
我很高兴我能这样冷静。H是有些卖弄聪明智巧想要惊人的,对于她闪烁不定的性格,我要警惕自己,不要任所欲言,她是暧昧的,我不应剖示自己的心胸,无论她用什么方法来刺探。我对她是不信任的。其实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只要我要获得她,她的一切聪明是无用的,但我不想这样做。自己所不屑要的,而旁人却为她而燃烧着,这就是人世。我是始终恐惧着H我们之间这种关系(不大明确的),一旦被张或杜知道,这真是不愉快的事,我是怕伤害到他们。但我总是尽可能节制自己,不要认真激起自己的感情。将来,我要越来越不真诚,但我对于艺术和人生将要更真诚!我的表面越冷,将对于人生的爱更热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