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

今天上午十一点，由丘吉尔提议的与参谋长们的会议在艾登的办公室举行。会议由艾登主持。参加会议的有海军上将庞德、迪尔将军、空军中将波特尔以及其他两三名军官。我们这边参会的是我和哈尔拉莫夫，为海军上将翻译的是巴拉诺夫。会议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我们从纯战略的角度讨论了在法国开辟第二战场的可行性等议题。我非常失望，不是因为参谋长们认为这样的行动不可能实现（之前的一切已经让我对此有所准备了），而是因为他们的观点缺乏论据并且毫无新意。完全没有任何新东西，丝毫不比我之前从别人——上至首相下至普通记者——那里听到过十余次的类似说法更令人信服。我能感觉到，参谋长们慑于德国战争机器的威力，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性和勇气。迪尔给我留下的印象最好，庞德的较糟糕。艾登只是主持会议，几乎没有表达他自己的观点。我们在临近“午餐”时间之前结束了会议。参谋长们的结论是，无论是在法国还是在巴尔干半岛，开辟第二战场是不可能的。

……我问艾登：“据我所知，英国政府正在考虑通过物资供应的方式扩大对我们的援助。依据是什么？现金还是信贷？”

我的问题让艾登措手不及，他说他会问首相。我补充说道：“既然您要和丘吉尔谈这件事，您能不能提议基于《租借法案》向我们提供物资？”……艾登立刻来劲了，说他同意我的观点。他显然喜欢我的主意。他承诺在跟首相交谈时会提及我的建议。

六点，我被安排在泰戈尔的葬礼上作简短发言。……我刚刚讲完，就接到大使馆一个工作人员递来的纸条：丘吉尔要我立即去唐宁街十号。我不得不向主席和参会人员道歉，随即就离开了。

我在首相的接待室坐了大约十分钟。其间，艾登一度从门边探出头来说：“对不起，耽搁了。回信正在打印。”

接着，他略带歉意地微笑说：“我们不能完全满足您的要求，但是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您会亲眼看到的。”

艾登走开后，我开始猜测英国可能会作出什么让步。

最终，他们把我领了进去。还是那个长形的房间，桌子上盖着绿色的台布。丘吉尔和艾登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瓶威士忌和一些苏打水。如往常一样，首相嘴上叼着雪茄，他热情地打了个手势，请我坐下来，还给我倒了一杯威士忌苏打。然后他露齿一笑，说道：“回信的文本马上就会送过来……与此同时，我想谈谈另一个问题。”

我得知丘吉尔一天前见过劳合·乔治。这位老人批评了丘吉尔的对苏政策，顺便还说到英国政府甚至没有向我们提供应有的帮助。……丘吉尔据此认为，我向劳合·乔治抱怨了英国政府。这深深地刺痛了他。

“如果您对什么事情不满意，”首相说，“您可以来找我，找艾登或是马克斯（比弗布鲁克），我们将尽我们所能帮您解决。但是为什么要跟反对派说呢？毕竟，劳合·乔治代表了反对政府的那一派。对您来说，跟政府合作更加有利。反对派现在什么都不是……”

最后，他们送来了首相给斯大林同志的回信复印件。丘吉尔把文件递给我，得意扬扬地笑着说：“这是我们现在所能做的。我想这对你们还是有些帮助的。”

我快速浏览了这封回信。我发现我的建议在其中都有所反映：原则上同意讨论联合作战计划，同意在物资供应问题上适用《租借法案》的原则。这是令人高兴的。令人不悦的是回信断然拒绝开辟第二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