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中正大事长编>19410424
二十四日
通告各军政首长,分析俄、日中立协议内容及与我之利害关系。
附录
原电文大要
「此约将来对苏日两国之本身,究竟孰利孰害,固不可知,而于我国方面,至少在抗战之现阶段上,实无影响。唯此事为国际局势上一重大之发展,其于世界大局与敌我之利害关系,自不能不加以研讨,兹综合所得数据,究其内容,判其利害,为我党政军各同志分析言之:
第一、此约亦可谓为苏联对日计划之成功,对于敌寇实有害无利,且适足以增加其失败之因素,盖苏联订立此约之用意,不外四点:
(一)为欲消灭敌国之海军,而策动其南进;
(二)为欲消耗敌国在我东北整个之陆军,不得不鼓励其南进,或转用于中国之战场;
(三)为预防德国攻击苏联,而解除苏联本身东顾之忧;
(四)其最深刻之用意,则在以此一举而动摇德意日三国同盟之基础,使德国认清日本之不惜背盟弃信,因而加深对日之疑忌,证以德意方面之报告,日本已不复能得德国之信任,德日关系已因此约而渐见疏隔,他日将更以此约而根本恶化,即此一举,使日更陷于孤立地位。而敌国表面,仅得一纸空文,实际失掉一个最有力之盟友,其为失败已不言而喻。
第二、就敌国方面在远东对英美与侵华战事言之,此约在精神上之号召力不过为威胁英美,然英国今日之外交,尤其对于太平洋上之举措,势不能不以美国之马首是瞻,美国在太平洋上今日之设防,不仅在关岛,而且已在菲律滨积极增防以示固守远东,决不放弃其在太平洋之决心,至于英国在新加坡方面之增强防务,数月以来未尝中辍,且英美澳荷之联防,日见密切而坚强,此一对日之防线,已自关岛菲律滨经马来亚扩展于我国抗日之阵线,故敌人如虚张声势,固决无任何国家受其诱胁而与之妥协,敌如实行南进,则英美诸友邦已早作迎击之准备,至泰越两方和约,完全出于日方之威胁而订立,敌国以为此乃其近年投机最大之收获,而为其南进惟一之基础,然泰越和约至今逾期已久,犹未实行,可谓仍无任何之把握,若敌寇果实行大规模侵略南进之时,泰越终不能不计及其本身之生存而加以毁弃,是以今后敌人无论先以全力侵华,抑或发动南进,而太平洋连系之防势已成,敌国海陆军实已处于整个包围之中,而陷于被动之地位,至就敌国在此约中实质上所得之利益言之,至多为其驻屯我东北陆军之一部份自此可有抽调之自由,然根据最近调查,敌在我东北驻军共为九个师团,驻在朝鲜者两个师团,其总数亦祇十一个师团,即使苏联之远东红军大部西调,但敌军为维持东北治安与防止朝鲜革命,仍不能不驻防相当军队,故预计其可能抽调之最大数额不能超过在六个师团以上,以此六个师团用于中国之战场,当然不能解决中国之战事,若以之用于南进,亦无济于事,反之因此次苏日中立条约之订立,已使英美对日备战益亟,敌视益深,默察此十日来远东形势之发展,已有不少事实为之明证,是敌国为换取其六个师团抽调之自由,而不惜在太平洋上造成最强大之敌势,其得不偿失,又不待言而自明。
第三、就我国在外交上及对敌政略上而论,苏日条约其最足遗憾者,当然为苏联与我敌国承认所谓『外蒙共和国』与『满洲国』领土完整不侵犯性之共同声明,此乃我国始料所不及,但此事纯为实质问题,只要我能独立自强,战胜暴敌,则收回失土,恢复主权,势所必至,理所当然,而苏日一纸不法之声明,岂能永为我领土主权完整之障碍,且我政府已作严正之声明,即为表示我主权领土之绝对不能放弃,故就此事而论,在苏联对我国不免损失其在道义邦交上及条约信义上之立场,而于我国固毫无损伤,且可使我军民知立国于今日,所有外交政策固均以本国利害为首位,正足以警觉自悟,策励自强,虽然苏日中立条约,对我国抗战自亦不能谓毫无利害关系,若果此约订立于一年或二年以前,则我在外交上与抗战形势上,自不免受极不利之影响,但今日远东之形势,英美之联防已成,其立场且甚显明,太平洋上对日整个之警备,至此实已完成,而且敌国陆军实力已在我国战场消耗太半,而我国在太平洋上所占军事地位之重要,更非昔比,余尝谓中日战争发展至今,我国单独一国之力量,已足以战胜敌军而制裁强寇,并非过言,况我国对于作战物资已作准备,即使国际路线完全封锁,外来接济皆被断绝,亦足以支持二年以上独立应战而有余,故此项苏日中立条约订立于今日,祇有增加我在太平洋上地位之重要,而绝无妨害于我国抗战之全局也。
第四、就我国军事上直接所受之影响言之,日本在东北所能抽调之六个师团,如实行移调其可能使用之途径,不外三路,一为由宜昌以进迫重庆,二为袭取昆明,以切断我西南国际交通线,三为进窥西安以截断我西北国际交通线,然证之以过去战事,敌人在前年自安庆攻袭武汉,自皖至鄂,江流深阔,地势平衍,彼可配合海陆空军之全部兵力,而运用自如,尚须使用兵力至十三个师团以上,耗时五个月之久,然亦并未能消灭我军之主力,而仅得占领我武汉为止,今彼若由宜昌至重庆,在里程距离上,较之由皖至汉,延长一倍以上,而其地形之困难,且十倍之而不止,敌军今在各战场均已为我大军所吸引,祇须我各战区严密准备,伺其动静,时时袭击,则彼之新调入关可能加上抽换之兵力,至多不过六个师团,如仅以此兵力进窥川省,姑不论地险路远所加辄阻,而其所需之消耗与时间,固将数倍于攻击武汉之时也。惟我将领于此更应积极准备,及时迎击,孙子所谓『无恃其不来,恃我有所备也』,实为我军人随时随地所宜服膺之宝训,如我军果能部署适宜,而再如四年来经过之战役,节节设防,寸土必争,不但我陪都可固若金汤,敌必无法进取,将见敌人全力犯川,方在与我鏖战之中,而太平洋形势必已丕变,则各国皆乘隙以袭其后矣。盖世界整个战局与太平洋上形势之突变,最多决不能延至半年之外,而此半年之时间,敌寇无论使用其任何全力,断不能解决中国战争,其理固甚明也。如此敌军首尾既不能相顾,自无所逃于整个之崩溃。至其第二可能,即为扰乱滇缅,攻略昆明,然我国此数月来早已洞烛其奸谋,且已完成军事之部署,今西南交通运输,与英美补给,日见改善而增强,滇省由南而北,亦复地形特殊,且自越南国境进入我昆明,其距离最短者亦在八百华里之上,敌如欲犯昆明,必非区区六个师团兵力所能达成其目的,而我精锐部队,正可乘机邀击之于中途,与我既设之阵地,必可使之遭受莫大之挫折。若在西北方面而言,彼之目标,如欲切断我西北国际运输线,不仅须攻占西安,且必袭取天水,始能达其目的,然如此战线延长,深入内地,正我磁铁战术愈吸愈深与以澈底消耗之大好机会,是以敌人在军事上任采何种途径,均不能与我抗战全局以若何之妨害。惟我军民所宜洞识者,敌谋愈张,则我人之精神宜愈振奋,守备宜愈坚强,而后成功乃愈伟大。须知在此半年期间,实为世界大势之安危祸福与敌我胜负成败之最大关键也。
第五、苏日条约订立之后,敌寇可能之动向,世人多纷纷揣测,以余观之,约有三途:
(一)敌国自此约订立以后,必待苏联抽调一部兵力回欧,或德军攻英得势,而不积极对苏之时间,则彼必投机南进,然吾人须认识敌寇之南进,乃奉行德国之指示,以牵制英美,非真由于对苏谅解而获得行动之自由,敌寇昔日所向德国宣称以规避南进行动之理由,为恐苏联截袭其后,故日苏关系之接近,与日本所期望苏日订立互不侵犯协议之议,最初实由于德国之居间,今其所订立者,虽非常时德国所中介之不侵犯条约,然其中立条约固已成立,且附以共同之声明,而敌寇日本亦正在诱取德国之物资与技术之援助,是则德国正可以北顾无忧为理由,而对日本之南进加以迫促,因之敌寇将不能不悉力南进,以赌其全部之国运,此观于近日敌寇向我闽浙沿海之福州温州宁台等据点积极侵占,以为其南进之准备,而可知者也。惟日本海军,决不能与英美相敌,世所深知,而其陆军则早已深陷于中日战争之泥淖而日见消耗,如敌寇欲舍北进而南进,无论其皇室政府财阀甚至其军人之间,争论不一,势所必然,即或勉能克服其内部之纷争,亦可断言其对美作战之出于被动与压迫,是则其海陆军即有全部覆灭之危机,而岛国命运,自必归于整个之灭亡。
(二)敌国自此约订立以后,或自以为其对英美已较有自由运用之余地,则必观望英德战局与苏德关系之发展,决不肯轻调全部兵力南下,仍待德国在欧得势而进攻苏联时,彼则对苏乘机夹击,以实行其明治以来多年梦想所谓传统北进之大陆政策,此点在苏日条约与共同声明发表后,骤视之似无可能,但一加考虑,则此着当为敌寇将来必然之行径,吾人首须明了敌寇近年来所百计以求于苏联者,为订立互不侵犯协议,然结果乃得一苏联所提出之中立条约,而统观约文内容,祇规定缔约国一方受他国攻击时,对方应遵守中立,而并未规定两缔约国间不得互相侵袭或攻击,则所谓友好邦交者,祇为外交辞令,毫无条约保障,苏日壤土相接,又为世仇之国,而其约文之精神基础乃薄弱至此,是明明在苏联为限制日本追随德国以攻苏,而松冈则于签字之时,即根本无守信之意,诚以敌国政策,一为南进以制美,一为北进以攻苏,所谓制美者,盖敌国自始不敢以其岛国命运所托之海军,与英美实力相角逐,而为孤注一掷,至今敌国朝野十分之八,仍畏惧美国之海空军实力,而思避免或推迟对美之战争,若就对苏而言,敌国军人与其国民由于其多年来所受之传统思想与一贯训练,其反苏意识,实根深蒂固,且亦十分普遍,敌国朝野军民主反苏者,盖亦在十分之八以上,故一旦德国若发动侵苏,此一反苏力量必表现为对苏之进攻,而其所以自为解释者,必为条约明文中并无互不侵犯之规定也,故德国侵苏之战如不发动则已,如德国实行侵苏,敌国必随之而起,以表示其对三国同盟之忠实,此意苏联必能察知,故其远东红军决不能全部西调。是以深刻观察,苏日中立条约在改善日苏国交之根本关系,可谓不能发生任何之作用。
(三)此外又一可能之对策,即敌寇既不北进,亦不南进,而专用兵力以先对我中国,以达其全力解决『中国事变』之目的,此当为敌寇目前所自认为最便捷最有利之途径,吾人不能不严为之戒备,然其对我侵战,只能全用陆军,而其海军则无能为役,我国四年之抗战已牵制其陆军全兵力四分之三于中国战场,今即再加上其残余未用四分之一之陆军,而以我各战区最近整训之加强,作战准备之充实,国际援助之日见增加,彼如倾国而来,亦明为行险而无可徼幸,祇须我全体军民知胜利之日近,明责任之重大,贯澈命令,悉力战斗,不惮艰苦,不惜牺牲,将见其师老兵疲,愈战愈竭,既不能达其结束中日战争之目的,而其侵华兵力,且必为我军所消耗以尽,旷日持久之结果,国际环境则日见开朗,太平洋上联合防御之力量,又日见增强,敌如出此一着,不仅为自寻绝路,且可使之尽失其南进北进一切投机之时机,而其主要关键,自在于我全体军民之加倍奋勉耳。
综观世界形势,我国最后胜利之时机,确已成熟,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吾人今日之唯一要务,全在紧扎稳打,而以现在之战线为制敌死命之基础,进而求所以最后胜敌之方,实乃绰有余裕,至于敌后城市与沿途据点,一时之得失,实已无关于今后抗战全局之成败矣。
盖我国抗战之国策,认定只有在世界整个局势发展中,方能求得我最后之胜利,故联合太平洋上各国以裁制敌寇,澄清远东之局势,乃为我国一贯不变之方针耳。
吾全国军民唯当正视森严之事实,确认今日世界惟能自力更生,不摇不夺,无所冀幸,无所倚赖,乃能善用国际变化,而不为国际任何变化所支配。
本委员长自抗战以来,切认此义,迭次勉我军民守定一贯国策,迄今四载,终因我国能以弱敌强,独立抗战,有持久不懈刚毅不屈之精神,使友邦观感一致奋兴,国际正义为之伸张,敌寇狡计,均归徒劳,英美澳荷联防成立以后,更证明我国抗战为关系太平洋安危之主要而必不可少之力量,更无任何国家肯卖我背我而毁我抗战力量之理,我国抗战胜利基础,实已十分稳定,敌寇处此形势,失败已属必然,凡我各战区官兵与全国同志同胞,务必振作精神,切实准备,加倍刻苦,加紧生产,尤其我全体官兵对于战斗技术,应随时随地不断研究,认真改进,共同一致,急起直追,以养成我反攻力量。
总之,我国抗战最后胜利之客观条件,已由此四年来军民牺牲之代价而完全具备,吾人只须戒慎警惕,自励自强,继续不懈,努力奋斗,使时机日趋于成熟,敌寇更陷于困危,以期及时出击,完成歼寇全功,求得最后胜利,乃始无负我 总理及已死袍泽之英烈,与抗战中牺牲之军民同胞。更须知军民协力,为制胜必要之条件,而政治经济一切战时设施之确实推进,尤必使事事与军事要求相适应,临此重要时机,我中华民族对东亚祸福与世界安危,实负起重大之责任,而只待于吾人能力以完成之也,兹特剀切说明苏日中立条约之真相,务期诸同志,互相督勉,逐层密谕,俾我全体军民咸明斯旨,共同努力焉。」
孤守上海四行仓库之谢晋元团长,于上海法租界孤军营中,为奸徒狙击殒命,国民政府通令全国悼念。
盖谢团长于二十六年八月十二日淞沪抗日战役中,率八百孤军,进入闸北四行仓库,掩护我大军撤退,困守至七十余日。嗣经租界当局折冲,始自四行仓库退入法租界孤军营中,其义声实震慑宇内也。
相关人物:谢晋元 松冈洋右
出处:卷4下 674-684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