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日记>19391210
1939年12月10日
星期日
发胡风,刘莉颖,王淑静,新民报信各一封。给孩子照了一个相。
下午二时去参加青年会宪改促进会。想不到这竟为“卑贱的人群”坐满了!我站在一个屋角看着他们选举,看着他们狗似的吵斗,做戏……我明白了,他们这是又进行了一次破坏!我走了。门外有人吿诉我,这是三青派来的二百人。路上我感觉到,中国统一,宪改,在这些卑贱的人群没有消灭以后,没有希望的。中国不会那样简单赶跑日本人,也不会那样就能统一。现在可以看出,国民党正在加速自己灭亡底赛跑!我担心着多少无辜的人民,又将要被屠杀!它们是像一陀螺似的,在加紧旋转着自己。
整天很为这些卑贱人群弄得不快!我是预备明年离开此地,夜间在刘家谈了一些。14000,他们要亏本了。十二时睡。
风老兄:
知道你陷在悲恸里,但还希望你多多管自己。死的已经死了,活的活着,活着的他们一定也会寻找自己生活的路。我是不赞成为了一些不能为力的事而损害了自己。我似乎被一些死亡和血腥弄得有点麻木了,所以对于别人的不幸和自己的不幸,全似乎失了多大的感动。
《七月》第三期,我巳从头读过了。《开荒篇》和《三个难蛋》我觉得好一些,前者,后面有一点不深入。S.M的文章写得很有诗意,也很能描写,只是感到缺乏一点‘‘弹性’’。
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写小说。所以不能如命。剧本我已写完第三幕了,从十一日起开始写第四慕,大约二十日以前就可以完了,再有十五天修改抄写工夫,到下月五一十日,想来可以峻事。如果《七月》能连载,我就寄两幕来,不然我就送它到别的地方去,好多卖几元钱。这剧就暂定名为《幸福之家》。王朝闻的稿费早给了他。
关于《七月》我还是一贯的,只能写些稿,大部分责任当然还是你,要起劲,你还是得多起些劲。我们不怕走得慢,但要走得稳,不管外面波涛如何喧嚣,我们只是把稳自己的舵盘,认清礁石=驶去就是。所谓“朝如是,夕如是”。
华西围已离开成都了,我们并未见到。原因是我接到你的信,印写了一封信托读书生活社转,我就静在家里待消息,可是过了几天,还没动静,我就疑心信未转到。到那褢一问,果然。连你还有另外一封信,全放在那里,据说他们没工夫,还是我自己带了所有的信去到四川旅行社去寻他,据说在一星期前就走了,我很不快活=我把你给他的信拆开了,看看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结果,你的那封信还存在我这褢。
现在重庆有一位通信的女读者,她要向我借《七月》一,三合订本读,和《毁灭》。这是一位对文艺很有兴味的人,从她的信中,她还读了一些书,很尊重《七月》。如果你手头有这三册书,请你故在重庆华中图书公司,写封信让她自己来拿,读完以后,也请她送交华中公司如何?她的通信地址是:
“重庆南岸黄角桠正阳药房转徐敦和。”
上一次我曾想让你筹点钱,把我的书印出,后来我想这对于你也很难,所以不必了。我另外想法。还有《侧面》,如果还未寄出,也寄回我吧。
我一切还照常,孩子已经三个月,越大越挑皮,她懂得和大人玩,笑,有时还像要说话的样子。我很爱她,没有和她发过脾气,虽然她长的一点也不漂亮,但是健康,她的小胳膊有点竟像我那样坚实。绀弩到重庆没有?曹白、柏山全有信吗?
专此敬祝洒好军上12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