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和日记>19390712
1939年07月12日
水。
回到乡下,生活平静,该回想一年前的事儿了。
去年七月中,我还在汉口,七月底,军委会伤兵慰组犒赏科,因为汉口形势紧张迁湖南,确实是哪一天记不得了,总是七月底的一天,犒赏科全体上船去湖南桃源。
记得那天晚上,凌先生还特地送我上船。
船是一只小拖船,第二天一早开船,但船开了一天,晚上还泊在武昌码头,走了一天,还只是过了一条江。
那天风浪特别大,在小船上,虽然是睡着了,仍然是晕得厉害,中饭都没有吃,因为在船上吃不消,决定坐火车去了。
下船赶到冠生园,打一个电话给施鼎莹,告诉他我坐火车去,他说好。
再打电话给凌先生,说没有走掉,当再回银行去。
凌先生说好极了,孙老伯和孙基昌都到了,真是幸运,能再回到汉口看到他们。
我回到银行,徐炎之正在替他们吹笛子,大唱。
我记得的就是和孙老伯合唱了一支《草地》,“抵多少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曲子唱得最好。
当晚谈到一两点钟,基昌兄初次见面,一如知己,当晚他便大谈他自己在广西的恋爱史。
我也告诉他我对孙凤竹的态度。
本来在孙老伯来汉口之前,凌先生就知道我和孙凤竹的关系,有意促成,所以我临走时请他转告孙老伯,不巧我自己又回来了。
但这种事情自己说总不成,仍然请他说。
第二天,凌先生告诉我说,已经说过了,答应订婚的事,电报都不必打到广州了,因为孙老伯说,长辈的事我可以完全做主。
因为有这种话,孙老伯就是老丈人了,倒反而生疏了起来,不大好意思和他说话了。
此后几天里,总是请客,订婚的事也在进行,预备庚帖和戒指,还登了几天报,这些事是林先生操办的。
好像是八月二号离开汉口的,孙老伯和基昌兄仍然住在凌先生的大陆银行里,记得基昌兄还过武昌到车站送我。
坐的是头等卧车,那时候有钱,除自己的一百元外,凌先生又硬要给钱给我。
到长沙,在湘水中的水陆洲[2]上,见到宗斌他们。
那时他在长沙空军招待所任所长,颇为阔气。
记得吃醉了酒,自己的小汽艇和别人的船打架,我吐得他的汽车上一塌糊涂。
在空军招待所住了几天,搭汽车到桃源。
常德还歇了一夜,路上都有信给凤竹,给凤竹在长沙发的一封信中,明确地表示了我的态度。
桃源的一个月的苦闷生活,待留到明天的日记中写。
中上,凤竹又有点吐血,她就是不听话,昨天我在昆明,她为了做饺子,忙了半天就累了。
我忍不住说了她半天,她又要哭的样子,她一吐血,就要哭,所幸一会儿就止住了。
晚间听郑先生弹七弦琴,似乎还能懂,这一点并不是对牛弹琴。
弹琴又谈话,到十一点才睡,睡得太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