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熙日记>19390211
1939年02月11日
因为马夫没有把马牵走,整天都拴在房主人的牛棚里,自己照料了好几回。
一条大公牛太好胜了,我每次走进牛棚都要给它一点惩罚。
早上,鞍子、咬口,也是自己弄的。
备好马,自己在门口等待贺。
很快便出发了。
除了在黄甫村找向导,一直没有停歇。
只步行过两次,通共不过二三里路,其余全是骑马。
而且多半是挥鞭疾驰。
可是离开黄甫村不久,我忽然发觉挂包掉了!
里边装着日记和记录贺的专册,不找到是不行的!
但又担心掉队。
着急、筹思了一会,终于拨转马头,顺原路寻觅去了。
幸好还不到黄甫村,挂包就找到了。
心里又高兴又着急,一连两次才跨上马背。
接着又是一阵疾驰。
奔跑了近一点钟,总算看见马群掀起的尘雾了。
追上贺同他的伙伴们不久,碰见一队战士,也在顺着同一方向前进,还有马车。
一个和我们同行的骑者跌下去了。
没有看清是什么人。
到达留楚镇时,发现街道两旁坐满了三支队的兄弟。
到处有打门声和吆喝声。
牵起马走了好久才又碰见戴。
因为马匹出汗太多,我没有停留多久,又照旧牵起马在街上溜达。
街边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先还以为是孩子们随意唱的,随即发觉我猜错了。
他们唱了很久,一个接着一个,是抗联组织的慰问队。
直到天亮才找好住处,但刚躺下,又被贺叫起去吃烧饼。
回来又睡,连饭也没有吃;但却并没有睡好。
脑筋昏沉,决心起来记录有关贺的材料。
昨天和昨夜可记的太多了,一直到午饭时才写完。
午饭时有一位未尝见过的中年人在场,扬州人,自称和谢冰莹好得很。
饭后听参谋长同他瞎扯,这是我行军到冀中后第一次看见这位照例繁忙不堪的负责同志有这样的闲情扯谈。
扬州人代贺拟了封电报后,我们又一同去抗联看史主任。
此公身材瘦长,蓄着胡子,我们到了他还在睡觉。
听谈吐知道是一个爽快人,他嘲笑自己的装束像个土豪。
起来后又领我们一道去鉴赏他的那匹“宝马”;贺对它的评价却显然不高。
去抗联前,戴讲了一段史的故事,值得收集。
分手时史告诉我,《导报》有人希望能同我谈谈,愿意给我提供一些写作材料。
回来休息一阵,又独自上街去了。
有三个小贩,买了一把八分钱的牙刷。
其余时间都在家写杂记。
夜晚,美术系的一位同学来谈他的工作,比前两三次亲切,情绪看来稳定多了。
往返了两次,房主人的侄儿才帮我买到一包纸烟。
房东的侄儿仅止读完高小,是“抗院”新卒业的,因为战局关系,学院要停办一些时候。
他们一部分卒业生去部队,一部分人回家做地方工作。
他是今天才回来的,许多邻人都跑来看他,全都喜气洋洋。
连一个裹脚的老太婆,竟也拄着根棍儿瘸起来了。
一个老头子临去时安慰房主人道:
“不要担心,比俺们挖地的平妥呢。”
听了收音机播送的京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