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1939:19390205:19390205-c-prc-dib-026-杨朝熙日记



杨朝熙日记>19390205

1939年02月05日
半夜时候,副官处来人叫醒我们,要我们做出发准备。
大家没精打采地起来,几下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可是谁也不想说话,都陷没在困惑里面,揣测着、担心着前线的变化。
因为来人告诉我们,何时出发,是否出发,还得等候前线的消息。
街上静得很,炮声很稀,只是不时可以听见繁密的机枪声。
大家都躺在炕上等候消息,后来索性吹熄蜡烛睡了。
五点多钟刚才迷糊过去,出发的消息来了。
除却牲口发出的各种例有的声响,人们都悄无声息。
圆月高悬天空。
在店子头的村口等了很久,马匹咀嚼着浓霜冻结的枯草,我们原地踏着脚步取暖。
在月光照映下,枯树枝上的积雪恰如繁密的纯白花朵。
午夜的寒冻,人们默不一语的沉静,使得周遭的气氛更严肃了。
凌晨六点,才跟着列子穿过村街。
毕竟是出发了。
经过一座破庙不久,便从一条冰河上渡过,接着转上大道。
天亮时候又得穿过一片旷地,幸而有着稀疏的树林。
而且,一看行列,人数很少,于是更放心了。
通过一段长堤和一道横跨河流的板桥。
眼睁睁望见月亮逐渐消失在昏暗的云层中。
眼睁睁望见太阳从乌红色的云彩中涌现出来,起初木然无光,红得很,慢慢地逐渐淡了,可也逐渐亮了。
步行的同志摇落着树枝上的积雪消遣。
到达离饶阳十二里地的流班镇宿营时,大约八点过了。
人马堵塞在街道上;贺也在,他叫我们跟他站在一起去晒太阳。
他的帽檐和耳罩也结霜了。
广场上有两副担架。
贺告诉我们,他到的时候小学校才升旗,只有八九个人。
住宿的地方终于安排好了。
我们的屋子在村口上,一座孤零零的房子,离村子相当远。
随后又换了个地方,却离街更远了。
冷得很,房主人说着照例的客气话。
裹着被子躺了一阵,随即就又上街去了。
碰见戴,才知道昨晚六团赢得了更大的胜利。
只因敌人放过毒气,而我们也犯不着一直同敌人硬拼,就在夜半脱离了战斗。
随后他领我去村公所吃茶,并意外地买到两盒烟卷。
碰见戴前,有军区的队伍缓步通过。
一个小女孩,一面叫着爸爸,一面狂欢地奔向一位正在行进的战士。
军区战士的打扮,跟一二〇师的六团不同,军服是绿色的,有的还脚穿棉窝子鞋。
还有剪去辫子发髻的女学生和娘儿们。
队伍通过后,碰见出发返回延安的雷们。
一一握手后,一直送他们走上大道。
张和联络参谋都佩上了贺送他们的日本军刀。
饭后睡了一觉。
生燃火盆,和其芳谈着彼此的处境,以及对一些同志的看法。
很快就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其芳去卫生处换药,我躺着读他的手抄诗稿。
这之间,先后来了两三个“鲁艺”同学,其芳也回来了。
吃着花生,鼓励着非垢就在部队上留下来,不必回转延安。
夜里其芳烧着炕,一面同我闲谈,而愈益感觉无事可做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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