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

我刚刚结束与霍尔先生的第一次会面。他依照会见所有驻派伦敦的外交代表的惯例邀请了我，但我们的谈话持续了大约四十分钟，远远超出礼节上的限定。我对“我的”新外交大臣第一印象如何？

首先是外在细节。办公室里原来的办公桌被移走——新官上任三把火。接下来，我想知道，霍尔会只限于重新布置家具吗？……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霍尔冷淡、优雅，身材矮小。他看起来敏锐，机智，谨慎细心。他很礼貌、体贴，但很小心。他对自己的新职位仍然没有把握，不熟悉当下的问题，最害怕以任何方式对任何人作出任何承诺。他希望腾出双手，并在各个方向上保有回旋余地。

……我问霍尔是如何设想在欧洲实现和平的。霍尔示意自己一无所知并拒绝回答，强调他才刚上任三天。……然后，霍尔开始“自言自语”。我很快就有充分的理由证明我的疑虑不是没有根据的。霍尔的“想法”归结为以下几点。英国人厌倦了无尽的、无益的谈话。他们想要行动，而不是空谈。一次实际的小成功比一卡车喋喋不休的雄辩更好。裁军会议失败了，因为它给自己设定的任务过于宽泛、全面。十五年前，如果这些国家通过单独的类别而不是综合的条款进行军备限制，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会很不一样。英国公众现在想要“以某种方式、在某处完成某件事”。

我回答说，我发现霍尔的理论非常危险。裁军不可能逐步完成，而“某处”一词可能很容易被人用希特勒式概念解释为西方的“安全”和在东欧的为所欲为。霍尔是否支持这种概念？他认为和平是可分割的吗？霍尔回答说英国政府在制定外交政策时当然会考虑我们的观点，但他又回避了我直率的问题。……

我的结论是什么？

我有些担心。虽然范西塔特向我保证霍尔的观点与他自己的基本一致，但我认为，在未来几个月内，霍尔可能比西蒙更危险。他是新手，他低估了困难，而且倾向做实验。他希望通过迅速、具体、明显的成功，向英国公众证明任命他是正确的。他希望以他“清醒”“具体”“实际”的政策，反对西蒙“模糊”“松散”“怯弱”的政策。这很危险。较之所有的负面特质，西蒙还算有些经验。西蒙曾多次遭到失败，并在试图整治各种国际问题时碰得鼻青脸肿。……霍尔显然希望在英德关系领域开展实验，这会有什么后果？霍尔当然会从中得到教训，但是我们希望这个过程的代价不会太大。

我们必须倍加警惕！法国、小协约国和苏联必须展示最大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