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 星期四

今日往游云冈，此为本次旅行之主要目的地。晨6时即起身，与杨君赴街上购买点心，预备午餐之需。8时许出发，本拟全体骑驴（每驴仅3角），后以仅雇到9头驴，乃添雇轿车二（每车1元5角）。云冈距大同府城30里，驴行殊缓，沿途两岸荒土，墓碑累累，殊为凄凉，朔风吹襟，令人作寒噤。至观音堂已达半途，下驴稍息，乃再起行。涉二小溪，远见一山，横壁如屏，山洞罗列如蜂窠，即云岗山。石佛寺之蓝色琉璃瓦，反映阳光，风景殊佳。至寺前下驴，返首而望，轿车尚远。余乃独自至寺后山巅，绕山一周，山上有黄土杂岩石所筑之土城。下山后，则同学们皆已在寺前小店中进午餐矣！匆匆食蛋糕、饼干及白梨后，即与陈超君赴寺参观。先在寺前山门外独摄一影，后至寺中，由庙祝引导，先往观中央第一大窟，窟中之佛像凡5丈2尺5寸之高，新近装修，金碧煌煌，古趣尽失，殊为可惜。又至第2窟，即为正殿，有大支提，四壁又刻石像，亦遭修饰。第3窟乃放置杂物之所。第4窟亦然，稻草满地。第3窟且有石碓。由边门出，参观第5窟至第9窟，即“五佛洞”也。第5窟前有一石碑，为民国九年厉时中撰，志光绪17年装彩五佛洞之事，五色绘彩，堪增恶俗相耳。至寺西新筑赵承绶云冈别墅稍息，余不欲错过时光，即与陈超君同赴西部参观诸窟。西部五大窟，佛像皆甚大。先至第5窟摄一影，即最常见之云冈大佛，高40尺。其他三窟皆在洞中，不易摄影。第1窟、第3窟皆已混入民房。第2窟以房主人未在，竟不能入室外一观，由民房墙上内窥，见佛像为民居煤火所熏，作浓黑色。再西则为小窟甚多，西廊诸窟古趣甚浓，令人流连不忍舍去，亦摄影二三张。乃由村庄城堡上将西部诸窟作鸟瞰式之摄影。参观东部诸窟时已4时许，诸同学皆不耐久候，欲先返城，惟我与陈君落后。东部大窟，工程颇大，但仅刻成中央之大佛像，似乎中途停工者。东为碧霞洞，又东为寒泉洞及石鼓洞，以频年失窃佛头甚多已加堵塞，余乃于洞口摄一影以为纪念。又赴大洞西方之灵岩寺洞，失窃佛头甚多，壁上有黑色题字“民国十八年七月廿九日失去六个”，红色题字“民国十八年十一月二日失去九个”，蓝色题字“民国二十年高接冯点此洞失去七个”。前二者在支提东面，后者在支提西面，所失去佛头之遗痕上，皆以黑、红、蓝色标志数字。余颇惧数十年后，云冈石窟将与圆明园同成为纸面上之陈迹也。乃与陈君及张君在驴上摄二影，始作归计。抵一师已7时许矣！云冈石佛之厄运为：（1）受风雨之剥蚀；（2）人工装饰，不仅新装时将佛像恶俗化（如中央诸大窟），且日久后涂抹上来之石灰及色彩落去，露斧凿痕（如西部诸窟），所谓欲爱之反以害之也；（3）当地居民不知爱惜，作为民居使佛像为煤火所熏；（4）盗卖佛头者之凿取。若不设法保护，殊为可虑。晚餐后赴街上购一铜香炉，9时许赴平绥车站。原定夜1时开行，但以兵车过多，至3时许始开行。在车站中鹄候，寒气迫人，幸站长允许我们在他的办公室内烤火。我坐在铺盖上睡着了，车抵站时被人唤醒，上车后又睡着了。但是总不能安睡，时常被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