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 星期日

游长城：光华同学会打算好今日游长城，并约了20位女同学一起去。5点半便动身至校门外，坐汽车赴清华园车站。一共两部车子，左面的是新车，油漆光亮得动人，吾与刘古谛、二张［宗炳、宗燧］连忙挤进去坐，同时女同学们也都拥挤进来，刚好将吾们四人围住。刘以车小人多转回到那部车子。这时车子向校门开去，前面几位苏州女生娇滴滴地讲起南方话，吵得耳里一刻没有清静，霎时又曼声唱歌了，心想这倒不错，比如带来一架留音机，总算是不费之惠。不过她们谈笑自如，又唱又讲，吾坐在中间却有点局促不安，真有点窘了。吾顿时感觉到这不如春假中骑驴登西山时的爽快，那时骑驴驰逐，顾盼自豪，大有不可一世之概。今日却是“窘了、窘了”。我于是更深切地知道，自己的性质反近于横戈跃马的莽汉子，绝不是个脂粉队中厮混的宝二爷。到车站后，郭主席分发纸帽子，拍了一张照片。上火车后，郭君竟故自落后，返校不来。车行3小时左右始抵青龙桥。车中带了一副扑克牌，几位男女同学在那儿Play Donkey［抓大头？］，自家是呆子，一窍不通，只好在旁边看。车行经过三个隧道，路线渐峻。由南口以下，机头改放客车后面，向上推进。抵青龙桥后，下车步行上山，山路也未见得如何崎岖（也有人骑驴上山，雇价2角）。这时四围一望都是重重起伏的高山，万里长城蜿蜒随山势上下，形势雄伟，前所未见。抵长城后，缘城墙上步道而行，抵八达岭巅峰时已经气喘不已了。于是大家坐下来，面包、牛肉、梨子等随便乱吃，同时随便谈笑。举目四顾，来时路径已为峰峦所掩，不可复见，惟时于绿阴中见火车风驰电掣而过，如长虫爬行。城外有小村落，参差间以灌木，田地则惟见黄埃，不辨其为沙漠抑为黄土，村外更为高山所阻，不能远瞩。有人以为八达岭能睹及蒙古沙漠者，实诳语也。左右二边便是丛冈起伏，长城凝然横卧冈上，连绵不断迂回曲折，城砖虽已苍苔削剥，而当时英气固犹勃勃在心目间也。城上有小贩席地而坐，陈列铜器、箭镞、化石之类，以备游人购取。2时许始由山岭返车站，火车4时一刻开行，在车站中没有事做，有些人便再向附近爬山眺望，我和刘古谛、董允辉等坐在詹天佑铜像下闲谈（此君为中国第一次官费留学生，亦即京绥路之工程师）。火车至南口后改乘三等车（此次离平原坐头等车，返平时以南口上车者有头等车客多人，乃改乘三等。因车票原为三等且已打对折，不好再揩油）。返校时已7时许。此次共用去英洋2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