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茨-卡夫卡日记>19140723
1914年07月23日
在饭店里的法庭。
在德罗舍克的旅途。
F.的面孔。
她把双手插进头发,打着哈欠。
她突然振奋地站起来,说起思想好了的、长时深藏的、怀有敌意的事情。
在返回的路上与B1.[78]小姐同行。
饭店里的房间,对面墙上反射过来的炎热。
炎热还来自拱形的石头墙,它包括了向深处走向的房间窗户,另外还有上午的太阳。
机敏的服务生几乎全是东方犹太人。
院子里的嘈杂状况,就像是在一家工厂里一样。
难闻的气味。
臭虫。
艰难地下决心将它碾碎。
房间的女仆惊奇:哪儿也没有臭虫啊,只是有一次一位客人在走廊里发现一只。
在双亲那里。
母亲偶然落泪。
我诉说着教训。
父亲从各个方面正确地理解了这些。
他是因为我的缘故专程从马尔莫乘夜车赶来,只穿件衬衣坐着。
他们承认我正确的观点,什么也不说,或者不让说太多的反对我的意见。
简直完全是无辜的。
B1.小姐表面上的过错。
晚上在椴树阴下独自坐在一张椅子上。
身体上的疼痛。
悲伤的监督员。
面对众多的人,将票证放在手里翻来翻去,只有接到款后才将票子给出去。
动作看上去是慢吞吞的,但他管理这一摊子事十分准确,在这样的时刻人们无法逃来逃去,他肯定想将好多人记在脑子里。
在观察这些人的时候,我总这样想:他怎么进入这个职务的?他付了多少钱?他明天会在哪里?他到老年时会怎样呢?他住在哪里?睡觉之前他将胳膊伸在哪个角落?我也能干这事情吗?我的心情会是怎么样?所有一切都处于躯体的疼痛之下。
可怕的、沉重的痛苦之夜,可是对它几乎没有回忆。
在贝尔弗德尔饭店,在斯特拉劳桥旁与E.[79]在一起。
她还希望有一个美好的外出,或希望这么做。
喝了葡萄酒。
她眼睛里含着泪水。
船向格林瑙、向施魏尔陶起航。
许多人。
音乐。
E.安慰我,而我并没有悲伤,这就是说,我毫无掩饰地为自己悲哀,这里面并无慰藉。
她送给我《哥特式房间》,给我讲述许多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特别是她在公司里怎样面对一个年纪大的恶毒的白发女伙伴而成功的。
她最愿意离开柏林,她想自己有一番事业。
她喜欢安静。
她在塞布尼茨的时候,常常是整个星期天都睡觉。
她也能高高兴兴地玩。
——对岸的海军建筑。
在那里兄弟已经租了一套房子。
双亲和婶婶为什么向我作如此的示意?为什么F.坐在饭店里一动不动,尽管一切都已明朗?她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你等着吧,但一定要在星期二出差。”
要由我去等待成就?也许没有什么是比较自然的。
没有什么(被走到窗边的魏斯博士打断)……〔中断〕
[78]F.(菲莉斯·鲍威尔)的朋友格雷特·勃洛赫。
[79]指埃尔娜·鲍威尔,她与菲莉斯·鲍威尔是姐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