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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卡夫卡日记>19111224

1911年12月24日
星期日。
昨天在鲍姆那里很愉快。
我是和韦尔奇一起在那里的。
马克斯在布莱斯劳。
我感觉自由自在,能够将每一个动作做到它的结束,我回答问题,也倾听别人说话,行为恰当,我还大声嚷嚷。
还有一次我说了一句蠢话,它不是主要的,一会儿就被冲走了。
与韦尔奇在回家的路上也是在雨中;一路上不管水洼、风寒,对我来说雨过去得那么快,就好像我们乘车一般。
分别的时候,倒使我们两人遗憾起来。
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害怕,如果不是害怕,也是那么不舒服。
如果我的父亲像他作为商人常常做的那样,说到关于最后或月底的事,因为我并不好奇,而如果我也问一下,由于思想缓慢,不可能对回答进行迅速的整理,而且因为常常是一种一下子出现的微微活动着的好奇心已经满足了提问和回答,也不再要求对事物的一种理解力,如此,“最后”的表达对我来说成了一个不痛快的秘密。
由于好好地注意听,“月底”的表达为这个秘密让出了位置,即使从来也不是在这样强烈的意义里。
这个如此长期令人担心害怕的最后从来也没有被克服干净,这也是很糟的,因为它从来没有特殊的标志,也没有特别引人注意,就过去了——我发觉得太晚,因为它总是在大约30天之后来到——第一天就是这么幸运地来了,人们又开始谈论最后了,当然不是带着特殊的惊恐,但这在没有对其他不可理解的东西进行检验的情况下便被放下了。
当我昨天中午去W.那里,我听到了他妹妹的声音,她向我致意,但我没看见她本人,直到她柔弱的身影离开放在我前面的摇椅。
今天上午我的外甥切割包皮。
一个罗圈腿的小个子男人,名叫奥斯特利兹,他已经做过2800个切割包皮的手术,他做这件事非常熟练。
那是一种因此而复杂化了的手术,那就是小男孩不是躺在床上,而是由他的祖父抱在怀里,做手术的人不是严肃认真、专心致志,而是必须要做祷告。
首先,小男孩被捆扎起来,不得动弹,只露出阴茎,然后放上一只穿洞的金属盘子,精确地算好切面,再后就用一把几乎是很平常的刀,类似吃鱼时用的餐刀,便开始切割起来。
在场的人可以见到流血和鲜红的肉,这个割包皮的人用他那长钉子般的颤抖的手指快速地操作,不知从哪儿拉来一块像手套的手指一样的皮,盖在伤口上。
不一会儿,一切都好了,男孩子几乎没哭一声。
这时,还有一次小小的祈祷。
在祈祷的时候,割包皮的人喝着葡萄酒,同时用他还没有洗净血迹的手指蘸上一点儿葡萄酒点到孩子的嘴唇上。
在场的人做着祈祷:“他如今已经进入这个人生社团,这样,他就应该获得经律的知识,获得美满的婚姻,从事良好的职业。”
在今天正餐上最后一道甜点心时,我听到那个割包皮人的陪同在做祈祷,除了祖父及外祖父,所有在场的人都在之前用人们完全不可理解的语言做了预先的祈祷,如梦般地或者说无聊地度过了这些时间。
我看到了我面前的正处于一个明显的不可忽略的过渡的西欧犹太人的风习文化,这些直接被涉及的人并不对此感到担心,而是作为适逢其时的过渡人挑起了托付给他们的担子。
这种在其最后结束中完成的宗教仪式已经在它目前的执行中包含了一种如此无可争辩的纯粹历史的性质。
看来,只耗费掉中午的那一段很短的时间是必要的,是为了引起在场人的历史兴趣,使他们知道关于早先古老的割包皮仪式和在割包皮时半歌唱着的祈祷词。
洛维,我几乎每天晚上让他等半个小时,他昨天告诉我:一些天来,在等待的时候我总是仰头朝您的窗户看去。
开始我看到那里有灯光,如果我如平常一样,提前时间去了,这时我以为,您还有工作。
后来,这灯光熄灭了,旁边的房间还有灯光,您是在吃晚饭;后来,你的房间里灯又亮了,您是在刷牙;然后灯灭了,您已经走到了楼梯上,可是后来灯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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