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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卡夫卡日记>19111219

1911年12月19日
昨天是拉泰纳的《大卫的提琴》。
被驱逐的兄弟,一位有艺术天赋的小提琴手,他出现了,就如在我最初的中学时代的梦中一样,变得富有归来。
但最先试图穿着乞丐的衣服,双脚围裹上一包碎布,就若一个铲雪人。
他那些从来没有从故乡来过的亲戚:他的诚实可怜的女儿,富有的兄弟,这位兄弟没有将这位可怜的女孩嫁给自己的儿子为妻,却不管自己的年纪,想为自己找一位年轻的太太。
后来这位归来者揭穿了自己的秘密,他撩开了高贵的上衣,在这衣服下面的一条横系着的绶带上挂着欧洲各国君主的勋章。
他用小提琴的演奏和歌唱使所有的亲戚和他们的家属全变成了好人,也使他们的关系正常起来。
契西克夫人又来演出了。
昨日,她的身段比她的脸漂亮,这张脸比以前消瘦多了,使额头显得太令人注目,一讲话额头上就出现皱纹。
变得圆浑美丽、中等强健的硕大身体在昨天并不属于她的脸孔,她使我模糊地忆起双重天性来,如美人鱼,希腊神话中半人半鸟的海妖,希腊神话中的半人半马怪。
当她后来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对我来说,就像我在那些没有怜悯之心的观众圈子里谈论一尊雕塑,她的脸已经变形,皮肤已不那么洁净,涂满了脂粉,在深蓝色的短袖上衣上还有一处污点。
克卢格夫人站在她的旁边,并观察着我。
韦尔奇小姐从右边观察我,我说了我能说的一切愚蠢的话。
我就这样不停地向契西克夫人询问,她为什么要去德累斯顿,尽管我知道,她与其他的人吵翻了并因此而离走,所以这个话题也就令她难堪了。
最终令我更为尴尬的,只是我一点儿也想不起别的什么话题来。
当我与克卢格夫人讲话而契西克夫人插进来的时候,我才向克卢格夫人说了声“对不起!”便转身向着契西克夫人,就好像我是在想,从现在起我要和契西克夫人一起度过我的一生。
当我后来与契西克夫人说话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爱意根本没有抓住她,而她只是一会儿较近、一会儿较远地绕几下就飞走了。
她一点儿也安静不下来。
利卜戈尔德夫人演一个年轻的男子,穿一件紧紧箍住怀孕身体的衣服。
因为她没有跟随她的父亲(洛维),他把她上身压在一张沙发椅上,并打了她的屁股,罩着屁股的那条裤子绷得非常紧。
洛维后来说,他带着她就像带着一只老鼠那样不愿意。
但她从前面看是漂亮的,只是从侧影看她的鼻子的走向太长、太尖,而且猛然地下行。
我到10点左右才去散步。
在这之前我已作过一次散步,忍受了微微的精神上的烦躁,在剧院占了一个位子,那正是在演出的时候,在独唱演员们欲朝我唱着走来的时候。
我还错过了克卢格夫人的演唱,她那总是充满活力的歌唱无非就是要检验一下世界的坚固性,这也是我所需要的。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偶然与母亲谈到孩子和结婚的事,只是那么几句话,但这个时候我第一次清楚地注意到,我的母亲对我的设想是何等的不切实际和天真啊。
她将我看作是一个健康的年轻男子,这个男子只是有一点儿患了幻觉症,有一点儿病而已。
这种病态的幻觉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结婚和生孩子自然而然地就会使这种病态彻底消除。
然后,那种对文学的兴趣大概也会回到对有所造诣的人来说所必需的那种程度上来。
对我的职业或对工厂或对那些刚刚来到我手中事情的兴趣将理所当然不受骚扰地增大。
因而这种最微不足道的、没有预感就感觉到的理由并不是向着那种持续不断的对我未来的绝望说的;对于还没有走得那么深的暂时的绝望,那么,理由是,如果我相信胃又一次发病,或者,如果我因为写东西太多而不能睡觉。
解决的可能性有成百上千。
看来最可能的是,我突然热恋上一位姑娘,并不再想摆脱她。
那么,我将会看到人们怎样好好地看待我,而且也不会去阻碍我。
但如果我是一个单身汉,像在马德里的叔叔那样,那也不会是幸事,因为我从我的聪颖中已经知道安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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