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定康日记>19961112

1996年11月12日
(星期二)
虽然我刚从伦敦回来,但我又必须在国殇纪念日的当晚出发前往英格兰的哈罗盖特(Harrogate),在11月11日对英国工业联合会发表演说,随即赶赴法国巴黎和德国波恩。第一次搭乘欧洲之星前往巴黎的经验让我十分享受,当时我在大使馆演讲并和许多部长与政治家进行会晤。法国总理爱德华.巴拉杜(Edouard Balladur)心急如焚,他的脸就像融化的蜡烛不断淌下蜡滴,不出所料,他想知道万一情势危及到法国与中国的贸易利益时,是否有人会出面帮助香港。这就是这世界的运作方式,如此悲哀,但至少还算诚实。外交部长艾维.德.沙雷特(Hervé de Charette)抱怨起香港对红酒与烈酒课征的从价税,不断测试我这位法国爱好者的底线。他说,「人权是一回事,但干邑的销售可就……」。(我紧张地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个笑话。)对于是否支持香港特区护照和英国国民(海外)护照的持有人以签证方式入境,他完全不做任何承诺。他希望我督促英国在每年例行的日内瓦会议上谴责中国的人权纪录。我认为,要在四月时谴责中国,又要在六月时庆祝香港回归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我想他一定是怕法国席哈克总统明年05月前往中国进行国是访问时遇到麻烦。
最有趣的是与法国前总统瓦勒里.季斯卡.德斯坦(Valéry Giscard d'Estaing)的会面,他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高高在上。他一开始提到最近刚去过巴斯,细数我们过去的会面,温和地问起我的爱尔兰血统和天主教信仰,并针对他经常造访的中国提出没什么洞察力的见解。我想他应该是中国的「老朋友」了。虽然没什么独到的见解,但就像法国人常说的,他出色的文采与表演「值得绕道前来」(?a vaut le détour)。他就像是手持令牌的枢机主教,有双漂亮的手,穿着老式西装和黑色雕花鞋,几绺发丝从他高耸的额头用力向后梳。西班牙画家葛雷柯(El Greco)应该会喜欢画他。他绝对是伟大的贵族,但我对他当年竞选连任失败并不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