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和日记>19820610

1982年06月10日
写匡亚明信。
匡老师:3日大会结束后,我在苏州又住了4天,8日回到北京。美美地睡了2天,今天才恢复了正常生活。想来您来往沪宁道上,仆仆风尘,就更辛苦了。
这次先得向您道谢,不但是蔡安安、周铨庵和我个人,北京昆曲研习社的全体社员都向您道谢,全国6个曲会也要我向您和大会致谢。业余曲社能参加专业昆曲会演,还是第一次。那天《夜奔》演出后,大家十分兴奋,尤其是上海、南京曲友们,都来向我祝贺,他们说:“这不但是北京曲社的成功,也是我们各地曲社的光荣。”有的人甚而至于喜极落泪。
这次会演是成功的,基本上是中年演员,他们肩负三副重担:承前、启后、本身演出也挖掘了不少剧目,如《疗妒羹·题曲》,不但我没有见过,连振飞先生也没有见到过。现存16位传字辈有四百折可教,还是要组织四方人士学习这份珍贵的活文物,否则五年十年以后,要抢救也无从抢救了。
永嘉昆曲就后继无人,听说这次永嘉来的人(老演员)是自己买了东西自觉来的,来后有人还认为他们不应来,几乎轰了回去。大会排了他们一出《见娘》,这是很好的安排。这种情形就要及时抢救了。温州杂剧是南戏、昆曲鼻祖,他的唱法、身段带有原始乡村的气息,昆曲已改了不少。这不是给人看的戏,而是看了可以知道过去的昆曲是怎样的。
还有一个插曲,我同去的陈安娜女士(充妹学生),她是台湾护照(因有生身父母在台湾),她的丈夫在联合国当翻译,这次她和周铨庵同室,开始当她外宾,要出25元一天房金,我一看护照是台湾,就和绿乡服务处谈了。如果以外宾待遇,则是我们承认两个中国。后来宗和又给徐坤荣(他是我儿子周晓平的同学,晓平入团是他介绍的)打了电话,最后,安娜全照我们一样,5元一天。钱是小事,几乎成了政治问题。圆满结束。安娜临行时,要我写信谢谢您和大会的领导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