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08月24日
星期三
和徐定夫去戚光处,他送了我几包纸烟带回来。
丁仁昌等来,夜七时去刘芝明处会谈。他说周恩来等全很关心我,问我怎样,他们说我“不讲话”,周说这不好,还是应该要我讲话,所以他们才要找我谈谈。我除开大略说了一些抚顺情形,也再一度声明我底态度和立场,我讲话尽可能冷静而谨慎的,关于回家问题我没正面谈,他问我是否愿意去北平看看,我说不想去。
最后他把周恩来报吿他底笔录和他传达的提纲给我带回来,要我看看,约九时左右我回来。简单地和舒群把谈话经过说了,也说了我此后的主张:决心跳出文坛圈外回家(长春)去生活。他似乎很同意,但却不敢明确表示意见。
听说舒群为了和夏青恋爱事件,颇受了些冷待和打击,甚至不许他坐车出去,去戏院等。为了捧夏青,他自己亲自编报,和王铁夫冲突了……刘芝明邀我第二天和他看戏,吃饭,多留一天,我答应了。
我底态度还照旧。
一,只要你们认为对革命有好处就去做,不管对我打、骂、囚、杀全可以。
二,我相信历史和群众总会给我个最终的判断。
三,我如果错了,应该被批评,如果批评错了,批评者负责。
四,我对任何批评和辱骂我的人,无任何个人仇恨。
五,有些意见我要保留。将来总要有一天弄清楚。
人民大众立场,实事求是的精神,真诚坦白的态度,这是我一贯主张,也愿别人能如此对我。
我和塞克,艾青,丁玲……任何人是不同的,我自己确是有“一套”,别人说我落地狱我不信,上天堂也不信,我不能失掉自信与自持。
这是我和刘芝明谈话的大概。也提到此后写作问题:
“我活到八十岁,还有四十年,过去全不算,还可以写四十部书。”
“你说了可不能不算……”他似乎很关心这问题。
当提到文代大会圑结问题,我说:
“究竟是零点一是走不通了,还需要走九十九点九罢。”
他没回答。
他说塞克缺乏我底“冲”劲,但我却“冲”错了,我本想问他怎么算“错”了?但我忍住未说。
他对我勉强装作欢快,亲切,但我却看出他底尴尬的心情。
此次他们对我这举动,明明是错了,但却不愿或不敢坦然承认错误,怕长了我底威风,因此我暗示他:
“凡是和我坦白的,我必坦白,绕弯的,我也必绕弯,也许我们再过若干时日会有更进一步的理解……”
他们这种纯政治性的,功利性的举动,我是不感兴趣的,但也无损于我,无损于他们,这戏演演也没什么。
一个青年在酒后,他吿诉我在鲁艺有一些学生在大会上坚决地同意我一些意见,并对他们“挖苦”我的行为是反对的。我吿诉这青年,革命的路是曲折的。
在医院中一些医务人员声明愿意读我文章,一些过去文学者说我是“热情而忠诚……”
这当然全是从同情我底人口中听来的,从此也可测知我在一般人中的印象。但我绝不能就信以为实或飘飘然,相反我更要警惕,准备力量,切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