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01月08日
星期六
上午十时去厂内工会看杨力森(杨角）、张力(晓非)夫妇，杨作组织部长，张为宣传部。也见到工会主任王群，这是个老邮工，长脸，红鼻，眼睛弯曲，显得忠厚正派，不管说话与否总像笑着的样子。杨正在颜面上长了个人面疔睡在床上，和他们竟谈起绘画上大众化，通俗化以及迁就落后的单线条问题，绘画上无政府领导问题。他是不满意一些“艺术上的懒汉”，他们甚至反对素描，就要画小人。他是主张应提技术，以“领袖像”为例子，那简直是侮辱。中国在文化，文艺各部门全是落后的，全是无领导，无政府，这只有个人努力，竞争淘汰，是不能等待的。而且每人应有作领导者的心。
下午去动力厂，和牟宜之一道看了配电所，送风机，发电机，蒸汽炉等。其中有最老式每点钟用人工添四顿煤的，有日本三菱机器添煤式的，有德国式的。苏联拆去了两座炉子，也拆去了六台送风机。
工人们正在修理，扫除，这一场子是比较清洁有条理。由一个老工人费武臣领我们，他工作了二十年，对于厂中每一部分，工作性质全很明了。
晚饭和牟宜之到他家里去吃。他对于地理志，小字，考古均甚有兴趣，做过山东县长，抗战时一百九十个县长全跑了，只有他参加抗战，在山东，在东北长白山一带，四围临安吃过很多苦，受过伤，担任过联络部专员，有两个大儿子，—个是新四军，一个十九岁在飞行学校已毕业。他有心赃扩大症，但血压并不高，不能吃肉，近枧眼，卷发，性急，气粗，自称如今是两袖清风，对得起革命了。“由红缨枪如今到用美式机关炮……也差不多了，老臣了！”在我们离开配电所门时，他玩笑地说。同车遇到运输部包玉贞，一个两湖口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