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 星期六
晨间由捲槽起身，先向西行至T.ⅩⅧB（斯坦因编号，以下同）。据引路人云，此墩土名“头墩”。斯坦因称之为Wa-Shih-tun（望西墩？），但地人并不知有此名。又北行约10里许，为T.ⅩⅧA，地人名之为“二墩”。此两墩似皆为汉墩，头墩高5.6米，每边8米，以冲积土块堆成，叠累数层后，间以红柳枝条一层。二墩高7.7米，南北长原为7.4米，后增外至9.4米，东西阔为7.4米；东北二面显露原来结构，乃以土坯砌成者，每十列土坯则间以芦苇一层；西南角为后来增补者，其增修所用之材料，即为冲积土块（每块厚约10厘米），每间隔土块二三层，即间以红柳枝条一层；西侧露出中心，似用板筑者，每层厚约25厘米，间以红柳条。此两墩皆有陶片（近底部处有垂直刀削痕，体部有水平并行隆起条纹），但未见戍兵住屋遗迹。T.ⅩⅧA保存较佳，仅西侧稍圮。T.ⅩⅧB则大部分已倾圮，惟西侧一墙兀立。由T.ⅩⅧB北行，戈壁上有并行隆起二线至一河床旁而止，其作用或为防止迷路欤？河床现下有水，已冻结成冰。河床两侧红柳成丛，越过河床后，又上戈壁，至T.ⅩⅧB处小憩。再北行，大部分为荒凉之戈壁滩，间亦有小丛柽柳。至芦草井子有一小井，附近芦苇颇多，为捲槽与小方盘二地中间唯一有水草之处。将近小方盘时，有胡桐林，为南大湖之东岸（南大湖之西北为火烧湖，再北为后坑）。湖水滋润，故生长此林。过此后又为戈壁，间有小丛红柳，但无胡桐树，故吾人遂以驼运载胡桐木数根，以便至小方盘后作柴木烧。北行至T.ⅩⅣC，翘首北望，即可遥见日夜所想小方盘遗址，为一黄土板筑成之小城堡，巍然兀立于荒凉之戈壁中，青紫色之北山，作其背景，形势颇雄伟。但因其四周的空间太广大了，反显得此城之渺小，颇与初次亲身见及金字塔时的印象相似，反觉得它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雄伟。T.ⅩⅣC高4.8米，每边长6.6米，系土坯砌成（14×18×20厘米），每层厚45-55厘米即间以芦苇一层，附近亦有陶片，但无房屋遗迹。由此再北行约5里余，即抵小方盘。今日所经之三墩，遗物发现之希望甚少。
抵小方盘后，即支帐篷于城中南侧。城西有一门，为出入所经。北侧似亦有一门，此门非由倾圮而成，惟或为后来所开，不久又以土坯（6×15×30厘米）封塞之。城内东侧（尤其是东北角）堆积颇厚，表面上可见者为家畜之粪，墙上有火痕，或为后世经此者以及放牧者烧饭所致。北门外有一探沟，长1米，宽半米，深70厘米，文化层厚约40厘米（此为城外文化层之一般厚度）。此探沟或即前年石璋如君在此所掘者。城北小丘为斯坦因获得汉简处，掘迹尚隐约可见。西北角之方形井，尚深8英尺，亦为斯坦因所掘者。小丘上有小探穴甚多，尤以斯氏图上V处最多，当为斯氏以后来考察者所掘（石君、向君或皆有所掘）。城东小丘上有一横穴，为向君去年随郏团长来此时所掘。据向君云，士兵十来个人，掘了一天，仅掘进1米，以土过硬者。余细察之，乃冲积土之裂痕，并非如斯氏图I处之井，显为人工形成，怪不得空劳无功。小方盘城西北有一小庙，为近代所筑，神像仅留半身。城垣与城北小丘之间，地面上有隆起处，似为垃圾堆，匆匆巡视一周，以时已晏，乃返帐篷休息。晚间生火取暖，以帐篷无火窗，烟雾迷目，记日记时，真有向君所谓“泪随笔下”之慨。后又出来巡视一周。这是汉代边防要邑，所弃置的汉简，绝不仅仅斯氏所检去的那几根，我似乎在黑暗中听见汉简在地下伸懒腰，叹气说“已经睡了二千多年了，我要出来见一见日光”，在这附近一定还有汉简，只是如何才能找出来。这是一个问题，看明天的运气吧！
小方盘城，西门厚3.8米，宽2.5米，高2.7米，板筑每层厚10厘米；北门宽3米，厚4.6米，高4米。城垣高7.5米，顶部宽3.8米，墙顶每边长24.8米，墙脚每边长26.2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