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06月06日
星期二
岫告诉我她暑假留乐山,因为她哥哥不走。
她什么地方也不愿去,尤其是成都,倒是乐山还有朋友,有“家”的感觉。
很明显,杨对她已失去attraction[吸引力]。
但她之所以留乐山,究竟谁的吸引力最大,却是问题。
前一回她对我说的话,我确信,现在却起了怀疑,尤其今天看了顾耕给她的信后。
他显然在热恋她,而她也颇amused[开心]。
可是我为什么对他不满呢?因为“你的生活和感情里有某部分我不能参与”。
我不在乎她和哥哥玩,也不在乎她和Darkie①玩,更奇特的,我从不嫉妒杨修伦,只有他———顾耕,我可笑地以一种rival[情敌]的敌意对待他。
为的是:他不容我参与他们的社会。
晚上岫去看《天长地久》,我陪她去,就代替他们提一幕词。
归时雨下得很大,我们共伞走。
她说:“暑假哪天我们俩穿双破鞋,打把伞,在大雨里满处乱走,多好玩啊。”
我也高兴地附和,可是奇怪,我的高兴总带点淡淡的悲哀。
有一次我问她:“如果二者不可得兼,你宁愿要哪一种:一种是被热烈地爱,一种是热烈地爱?”她选第二种,因为“这样自己的感情可以得到发泄”。
我当然同意。
我才晓得她也没有满足过这种要求。
①杨恩泽,电机系研究生,岫过去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