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日记>19440514

1944年05月14日
星期日
继续落雨,鸣儿疹子似渐好,惟脾气很坏。
早饭后随着他们种了一些扫帚苗。
隔壁新来了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同志,名叫苏濑洲,河南人,做过机器匠学徒,从山东来。他读过我的小说《八月的乡村》。他背地同人说:很惊异于我也在这里“学习”,并曾疑心我是个女人。一般人总是认为作家可以不必学习了。
这两天关于入党的问题又烦扰着我,我衷心是不愿有一条绳子锁在自己的脖子上——这妨害我的自由和自尊!一拖着向前走罢,再不能不入,我还是走自己的路。因为我把一切看得很明白!我的态度是如此:
第一,先让他们看完我的日记,证明他们对我底疑心正确的程度到如何程度。
第二,我声明,我要试验过一时期这样生活。
第三,他们如果坦白地承认需要我入党,也可以。
第四,候补期尽可能长一些。
第五,我已经毫无保留地委屈我自己,为了保存他们的政治影响——回延安,入党校之类——并把自己的日记给了他们。如果他们还装腔作势,没有真的东西或者非要以“干部”那样来领导我,支配我……那时我就和他们明白说,我绝对不入党了,而且可以搬出这里。我是不能容忍在我头上有命令者的和那种装腔作势“自大”的作风的。
鸣儿因为我早晨凶了他一声,他一直是和我有气到黄昏!这孩子的倔强脾气是可怕的,一直到我给他说了好话,还不肯罢休。
夜间读完一本关于太平天国的书(商务版,王钟妙编),这里李秀成的被捕经过和他的自状与梁启超《李鸿章》中全有些不同。
李秀成确是一个很好悲剧的材料,更是歌剧。如:洪秀全妻托子,群众救他及奸细叛卖,被捕=写供等全是可以写得很精彩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