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02月08日
(十五日)
上午同芬和鸣儿也抱了耘儿一同去碾庄。
贺忠俭的妻子和住在他家的那四川人有暖昧关系,这使我很久感到不愉快和有一种恼丧感情,觉得自己有一些太猛浪,这也是自己对于一切事看得过于严肃,一种小资产阶级的庸俗性。其实即使如此一为了生活关系——也是平常的。这更加增加了我对贺忠俭底同情。
我曾答应贺,将来如果我有了办法时,我愿他做我书店的老板,并负责他的儿子一切教育责任。我愿我这话能实现。贺我始终认为这是个明白的有骨气的人。人看人总是取其大者。
他和我诉说过去生活上的折磨,眼睛是含着泪的。我知道他有悲哀!……晚饭后夜间我去王兴姚家,那里有些人正在吃洋烟。一个喝醉酒的剧圑上的大队长、张老汉、王兴亮,里面屋里我也听到带鼻音说话的老冯。
这里的人民正在深深地被鸦片和赌博困迷着,虽然他们逢人诉说自己生活无办法,但却要从麻醉和侥幸中拯救自己,我感情很不愉快。
我所听到的事情:
一,李兰英是那个醉酒的大队长的干女儿,还盗了他二钱糠片烟事。
二,中农王兴甲骑着马看地回来了。他们为了消极反抗公家对他们公粮出得多,估计地不公平,他们要到南区去开荒了,不种这里的地了。王兴甲打算:带着十四岁女儿去开几垧荒地(不纳公粮),种下棉花(不出税),把碾庄一些较好的地留下种,不好的地就不要了。要搬家的:
刘家一他儿子是自卫军排长,他怕当兵,担心内战。
常家—个青年爱赌博的人。
大约有七八家要搬开碾庄。
这却是一个题材。
夜间有狼到庄,一个羊在生羔,每家全挂了灯,生起了篝火。
他们背地里评论我是好人,对人客气。
王兴甲大声地述说自己听过吴满有演说的意见:
“……这吴满有就是拦羊的吴XX的儿子,他上台说话了:
‘……我们出的粮多不算多,少也不算少……我们要好好生产……一年要打下三年的粮食……5我听了连手也没拍就走了,他在说风凉话么!……”
接了他们就讨论公家给吴满有的东西:
“他并不劳动啊……公家却还给他一头牛,一头马,还有种地的刈……”
农民究竟不是进行革命到底的阶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