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26日
星期五
醒得很早,尽思量写读书计划和笔记,弄得失眠。天气陡就冷了,想到歌儿,我和芬全只能忧虑地嗟叹!我很愤怒,要写一篇文章,攻撃保育院。晚间在H那里,芬也在,她讲了两个在医院的故事:一个是一个盗犯吃卤水自杀,送到医院医治,给他可可牛奶吃,他半夜跑了,捉回来,押回去四天枪毙了。医生说“此后狱里送来的人,再不要给他们治了,治好了他们却杀死他”。当这犯人去被执行枪杀时,一般人笑嘻嘻地,穿小红鞋的女人还用照相机照相。拍手笑。[2]一个卖牛肉的男人掉在汤锅里,变伤,医院把他治好了,他含着感激的泪哭了。再就是她住旅馆,想做仆役,张仃触电自杀等故事……。这是世纪末的悲哀。张仃如何辱打她,如何把孩子要抛到火车外面去,如何忍受贫穷,如何撑门面,如何忍受一切批评,而把自己的孩子送了人,自己如何苦痛……从家庭走出来,茫然地在追求着一种东西,为了这追求,她牺牲一切,抛开一切……毅然地走着。张仃是承担不起这世纪末的苦痛,对于生命虽然绝望但还是留恋着,但是又振作不起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