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迈斯基日记>19391028

10月28日

“容我冒昧地提一个问题:你贵庚?”

“有何冒昧?我五十五岁,你呢?”

“哦,我比你大得多……我五十七岁。”

“你让我吃惊!相差两岁对我们这个年纪的男人算什么?”

霍勒斯·威尔逊( 就是他)耸了耸肩说:“也许你是对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和我属于同一代人,必定记得有过这样的日子:在任何时刻只有一件事发生,而不是上百件事;你可以生活、呼吸、不慌不忙地行动,为将来制定计划,更重要的是可以沉思——您熟悉这个英文单词吗?”

“是的。”

“我喜欢对生活、人与事进行‘沉思’。但现在我压根没有机会这样做。事件以如此疯狂、不可阻挡的速度发展,让人们几乎喘不过气。那么,一个人掌控全局的机会有多大呢?你能顺其自然,避开来自左右两侧的最大冲击,就算是幸运的了。”

我凝视着这个长相平平的瘦弱男人,他举止镇定、优雅,有一张聪明又狡猾的脸。变幻莫测的命运将大英帝国的未来置于此人手中。我很想知道:“这是真的吗?他是在真诚地说话还是在扮演预谋好的角色?”

我们坐在桌旁接着讨论其他话题。当然,这场战争立即成为我们关注的焦点。我问威尔逊,他对和平的前景有何看法。

……“从理论上讲,仍可以提出和平问题。因为战争尚未正式开始。炸弹尚未落在伦敦和柏林。群众对交战的热情仍然处于休眠状态,还没有达到沸点。人们仍然能够冷静地思考与推理。”……

威尔逊喝了一口苏打水(他坚决拒绝喝酒的提议)并继续说道:“和平从何而来?……会议需要进行认真的准备工作,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正在进行此类工作。加上我们还不得不与希特勒进行会谈!我们不相信这个人的嘴中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我问:“这是否意味着任何和平会谈的先决条件都是希特勒的消失?甚至还包括他所有最亲密的同事?”

“是的,我们想与一个不同的德国政府打交道。”威尔逊答道,“只要希特勒消失就足够。”

……当威尔逊谈到希特勒时,我从他的语气和眼神中察觉到个人的敌意,近乎仇恨。显然,他无法忘记希特勒如何这样轻蔑和残酷地让他“失望”。我听说张伯伦现在对希特勒怀有同样的恶意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