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01日
水。
早上八点钟起来,照例上课。
正预备上课,二表姑回来了,说九老太太、十四奶奶她们全回来了,十六爹爹他们也要回来了,叫我们替他们搬房。
一会儿,一大堆人全来了,家里顿时忙了一阵子。
十四奶奶一进来就哭,我和三爷去见她时还在哭。
晚间十四爹爹也回来了,见了他自然又说了一番时局。
一会儿又到九老太太房里去,大姐也在那儿,说起教书的事,老太太说尽管打他们好了。
她们女人,一点也不大量,女人的坏处就是在放不开。
小舅舅和他带来的朋友都不招待,我总是觉得他们都是在逃难来的,无亲无靠的,自然是苦的,总得设法帮助人家才是。
昨天早上我多煮了两个鸡蛋给小舅舅吃,他们就撇个嘴,不高兴。
似乎我太好说话了,谁都可以说我几句,就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时候,他们也可以说说我胖。
这似乎是一种侮辱,叫人难过,有机会我还是要离开这个家,到外面去跑跑,离开的远一点,各人对各人的印象会好一点。
人生似乎是宜散不宜聚,吵嘴打架是非,全是在人多的时候才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