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
今晨睡极酣,上午十一时余尚在睡中。
子文推门入见,朦胧中几不辨为谁,移时清醒,乃知为子文。
彼告余曰:“今日拟即回京。”
余讶其归之速,以彼昨告余将住三日再回京也。
方欲有所言,子文移身近余,谓:“门外有人窃听不宜多谈,唯京中军事计划与兄正同也。”
余曰:“如照余之计划五日内即可围攻西安,则余乃安全,虽危亦无所惧,宜告京中诸同志,勿为余之生死有所顾虑以误国家之大计。”
子文颌首者再,止余勿多言,即与余握手告别,余乃高声语之曰:“尔切勿再来,且切嘱余妻无论如何勿来陕。”
一面以手示意,暗示中央应从速进兵。
子文强慰余曰;“后日当再来陕视兄。”
余再以手示意令勿再来。
子文言:“余来无妨,彼等对余之意尚不恶也。”
既出,忽复入,重言曰:“余后日必再来视兄。”
余知其不忍遽离,念生离死别,人生所悲,况余自分已决心牺牲,此时诀别之情绪,兼以托妻托孤之遗意,百感交集,真不堪回忆矣。
今日张来见时,余询以:“前次遣书,既未交黄仁霖带去,今置于何处?”张答:“他日若委员长安全返京,自当亲交夫人,如果不讳,亦必亲交夫人,决不有失。”
言次显有恫吓之意。
是晚,张又来,言彼须离开此一二日,询以何往,彼言:“前方已开战,杀伤甚多,此间推余到前方指挥,去一二日当再回此。”
察其语气,似欲探余对其所言是否惊恐也者。
余泰然置之,彼乃无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