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觉哉日记>19210223

二月二十三日


心绪甚恶。写信把凌波,略述之:“……我近来意兴日坏,觉得凡事都无意思。在乡里的十几天,很快适,病也好了。但若久住乡间,恐怕也是这样。

“凡人满足的生活,本存在希望中(不论物质方面、精神方面)。不能够达到的,只要此可望不可即的希望,长存在前面,于是乎就发生趣味。我现在生怕打破此观念,无奈此观念渐觉失其信仰……。

“年来最不幸的感遇,是晚妹之死,至今不免暗泣,象才死娘那几年一样,总是排遣不去。前见梅特林克几句话(《新青年》):‘灾患之降于一人者,犹凌逼他人,怨之则为不当。况死者与悼者之间,相去至近,怨之诚为狂妄。诚思人类咸归于同一之途,其中段落,状似久而实暂,尔之以为已逝者,不过先发而已。吾人既必咸出于一途,而为出发先于吾者垂泣哀悼,又岂智者之所屑为?追悼朋友或儿之死者,是追悼其生存也。吾人皆戴同一之运命,彼既来此世,势亦必将去之;彼之停留或较长而其终也同,自太初以至最终,所经过之时间固无一定,而变化无常者也。尔若计生命之困苦,则虽在小儿亦不为暂;若计生命之期间,则虽在老人亦不为久。’未免触动我一种神秘思想,人方欲以思想改造环境,我则欲得新环境以救济思想……”

作小批评一则。阅《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