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茨-卡夫卡日记>19150119

1915年01月19日
如果我一定要去工厂的话,我就什么也不能写。
我相信,这是我现在感觉到在工作时的一种特别没有能力的表现,就像我在“盖内拉利”[86]工作时那样没有能力。
尽管我的内心是那么地不感兴趣,只要可能的话,直接地迫近谋生的生活便会夺取我任何的纵览能力,就好像我走在山隘的一条狭路上,在那里我还要低下我的脑袋。
例如,今天在报纸上登着关于瑞典地方表明的态度,按这个态度,不管三国部队的威胁,中立一定要得到保护。
在结束的地方说道:三国部队将在斯德哥尔摩遇到极大阻力。
今天,它到底是怎么样了,我几乎完全听之任之。
3天前我也许从心底里感觉到,一个斯德哥尔摩的幽灵在这里说话,“三国部队的威胁”、“中立”、“关于瑞典地方”,只是在一定的形式里从人们只能用眼睛享受而永远不能用手指触摸到的空气中捏成一个形象。
我跟两个朋友约好星期日作一次郊游,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我睡过了聚会的时间。
我的那些朋友知道我从来是遵守时间的,对此吃惊非小,他们来到我的住处,站立了一个时辰,然后登梯而上,敲我的门。
我吓了一跳,便从床上爬起,什么也不顾,专心一致地尽快作些准备。
当我后来完全穿好衣服踏出门的时候,我的朋友们表现出了明显的恐惧,并在我面前往后退。
“你的脑袋后面是什么东西?”他们叫起来。
我在醒来之后就已经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妨碍着我将头转到后面去,我立即用手摸向这个障碍物。
正当我在我的脑袋后面抓住一把剑的剑柄的时候,这些朋友们喊道:“小心,别伤着你!”朋友们走近来审视着我,把我领到房间里衣柜的镜子前面,脱去我上身的衣服。
一把带着十字形把柄的旧而长的骑士宝剑插在我的背部,只露出剑柄,竟然有这等事,剑刃不可思议地插在皮和肉之间,但却没有造成伤害。
而且在脖子处插入的地方也毫无伤痕,朋友们证实,那里的确连一点儿血迹都没有。
当朋友们登上椅子,慢慢地、一毫米一毫米地将这把剑朝外抽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血跟着流出来,而且脖子上原来裂开的地方吻合得连裂缝的痕迹也都没有了。
“这是你的剑,”朋友们大笑道,并把剑送给我。
我用双手掂量着这把剑,那是一件贵重的武器,十字军东征的人可能用过这把剑。
古代骑士们在梦中放荡不羁、不负责任地舞剑,将剑戳进无辜的入睡者身上,谁能忍受得住哩!只是因为他们的武器最初大概是在活活的人体上滑动的,而且还因为忠实的朋友们站在了门后,并敲门做好了帮助的准备,所以才没有导致严重的伤害。
[86]保险公司名,卡夫卡最初工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