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01月03日
读了《新周报》里的许多文章。
小说《赤裸裸的男人》[43]开始,总的说有点太乏清晰。
霍普特曼的《加布里尔·席林的逃跑》。
人的教养。
不论好与坏均大有教益。
除夕。
我打算下午给马克斯朗诵日记中的东西,我高兴地盼望着,却并未完成此事。
我们的感觉并不一致,我预料这个下午在他身上会表现出精打细算的小气和匆忙,他几乎不是我的朋友,但不管怎么说还是那样远远地牵制着我,使得我在一再徒劳地翻阅本子的时候总看到他的一双眼睛,总是同样的页码在飞过,并觉得这种翻来翻去确实讨厌。
从这种互相紧张的关系出发来共同工作,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们在互相对抗的情况下完成的《理查德和萨穆埃尔》的这个方面只是马克斯能量的一个证明,否则会是糟糕的。
除夕在卡达。
不是那么坏,因为韦尔奇、基施以及还有一个人掺进了新鲜的血液。
最终,我还是找到了马克斯,当然只是在那个社交场合的边缘。
在路边拥挤的人群里,我还没看他一眼,就握了他的手,并自豪地直接走回家中,紧紧地挟着我的三个笔记本,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在回忆里一样。
火焰在胡同里一座新建筑前的一只坩埚四周像牛草一样往上蹿。
在我身上一种对写作全力以赴的专心致志已经看得出来了。
当它在我的体内各组织中变得清晰的时候,这写作就是我生命的最有用的方向,一切都向那里拥挤而去,让所有的集中于性的欢乐的、吃和喝的欢乐的、哲学思考的欢乐的、最最多的便是音乐的欢乐的能力全都腾空了。
我向着所有这些方向而变瘦了。
这是必要的,因为从它的整体来说我的全部力量是那么微不足道,它们只是聚集起来才差不多能够为写作的目的服务。
我自然不是独立地和有意识地发现这个目的的,它本身就存在,但这是从根本上说来,现在只是受到办公室事情的阻碍。
但不管怎么说,我不能为这些事情而伤心,而使我不能容忍情人,我几乎完全如理解音乐那样去理解爱情,而且不得不用表面的一飞而过的效果来欢娱自己。
为欢庆除夕,在吃晚饭时,我吃了细卷雅葱和菠菜,喝了四分之一的克莱斯,而且没能于星期日到马克斯那里参加他哲学文章的朗诵;所有这一切事物的平衡是显而易见的。
我只有将办公室的事情从这个团体抛出去,为开始我真正的生命,因为我的发展如今已经完成,以及就我能够看到的而言,我已经再没有什么去牺牲的了,在我真正的生命中,我的面孔最终会随着我工作的进展而在自然的法则中衰老。
一种交谈有时会突然改变话题,最初详细地谈论着内心最深处存在的担忧,然后,恰恰不是谈话本身的中断,自然也不是由于谈话本身发展需要,便讨论起他们将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下再一次见面,以及到那个时候必须考虑什么样的情况。
如果这次谈话还以一次握手结束的话,这样,人们就会带着瞬间的对我们生活纯粹而牢固结构的信仰和尊敬而各奔东西。
在一部自传里,在那些按事实来说应该用“有一次”的地方,却大量地用了“经常”两字,这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人们总是知道,回忆来自模糊,这模糊被“有一次”这个词炸得粉碎,而虽然有“经常”这个词,但也没有得到保护,但至少在写自传的人看来。
这模糊得到了保存,并让他越过局部,而这些局部大概在他的生活中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但却是对他在他的回忆中即使用一种感知再也接触不到的那些事情的一种补偿。